《半个人生》 第五十七章 玉浊峰再造

    安逸终于找到机会单独回去了一趟竹园，他的目的，是想和后羿好好谈谈，关于他的母亲。安羿和霍云却也在家里。霍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他也没顾得上问。他只想和父亲谈一谈。

    后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觉得奇怪，他现在不是应该心情很好嘛？那天他看着那个女人笑，那种笑容从没有给过他的母亲。

    安逸看午饭后后羿一个人去后面，他跟着他。后羿知道儿子有话和他说。就放慢脚步，等着他。

    这是竹园后面唯一的一片杨树林，不大，在竹园里显得很突兀。安逸第一次知道这竹园里还有杨树。觉得新奇，问后羿：为什么会有一片杨树林？

    是啊，竹园里的杨树林！怎么了？

    很不协调。

    是啊！我现在也觉得是。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呢？

    什么意思？

    当初，我执意要在这里栽一片杨树，因为我喜欢。现在我才知道它在竹林里多么不协调！

    那你不喜欢竹子吗？

    你母亲喜欢，有个人也喜欢。我却喜欢山里的树木，特别是杨树。

    安逸的心里有那么点为父亲不平，也许家里该有一片杨树林挨着一片竹林，那样或许就好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诅咒吗？

    现在？

    是！我想知道！

    也许现在告诉你也可以了！

    后羿慢慢地说起往事来，如何射日，为了大地上的生灵不至于被晒死，渴死，饿死，如何认识了魅儿，如何成仙，如何娶了清依，后来魅儿的诅咒，以及魅儿的后悔，魅儿一次次的给自己送信，打探消息，如何在最紧要的关头救了安逸他们。长长的一个故事，安逸从最初的愤怒转而平静。他听说那天其实就是和魅儿告别，因为他将计就计要除掉玄野的，结果只杀掉了邪矜，就是一直追杀着他的人，也是毁灭整个茱萸村的凶手，他说不出话来！父亲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甚至远去天山寻找灵犀之心，还是为了他，就因为魅儿的一个咒语，父亲做了这么多，父亲还是选择原谅了她，自己现在还能说什么？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一直抱怨着的父亲。关于母亲和火熠君的事情，传闻虽多，父亲却只字未提，他选择相信母亲，所以才不会说出来的。安逸的心里为父亲抱不平，觉得父亲不该受到母亲这样的冷淡待遇。后羿却说：你母亲也不容易，自小在紫阁峰长大，跟着我并没有过多少舒心的日子。我是个粗人，只会打猎射日，不会吟诗，你母亲却识文断字，熟读经书，我是配不上她的。

    安逸沉默了！孰是孰非？他也说不清了！

    现在要怨母亲吗？母亲错了吗？安逸说不清了。原本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没用了。他想说希望父母能在一起好好的，就像这大地上的每一个普通家庭一样，有父母有孩子。每天一起出去劳作，晚上再一起回家围着烛火吃晚饭，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现在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了。

    看着安逸垂头丧气的样子。后羿知道儿子伤心了，他也不想这样啊！他一直不想放弃，可是即使到了今天，清依还是不愿意原谅他！也许不单单是否原谅的问题吧？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当初也许就该娶魅儿的，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后羿当然不知道，即使他娶了魅儿，这些事情可能还会发生，不过会是另外一种样子而已，原本他和魅儿的相识，也是玄野的设计中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他娶了清依玄野的计划才变得复杂起来。

    安逸，你要知道，你现在不该想这些的，玄野的目的一天不达到，他就一天不会罢手！你和邪矜交过手吧？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魅儿和温牧出手，我就会出手的！

    啊？父亲！

    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那么大意呢？不是我早已熟悉他们的伎俩，又怎么会有所防范，不防范多少个你在轮回中能长大到十八岁啊！只有你十八岁了，你才是我的儿子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安逸跪倒在地！

    你跪什么？快起来！

    谢谢父亲！

    只要你记着，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和公主，不要被玄野抓到，他也就没有办法了。我也不会在竹园久住。去人间看看也好，反正玄野拿我没办法，神弓我也收得很好！等你什么时候修为到了，我还要教你射箭呢，那可是你祖父墨石给我留下的！以后也会留给你的！

    安逸听说墨石的名字，很好奇祖父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后羿就慢慢地给他说起来。这个夜晚，在沁凉的夏季的夜风里。父子两个长谈到东方发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安逸，看那树梢上的太阳！多么美好！我们是不是该保护好它，让大地上的光明永存呢？

    是啊！父亲！

    你要保护好自己！明天就和平鸾回去吧！玄野的胆子再大，也不会直接去天宫动手的。这次邪矜之死算是给他一个教训，我不会就一直容忍他的！

    父亲。我会好好的，您也一定要保重啊！

    安羿跑过来说，昨晚你们都不在，霍云心情不好，把我赶出来了！

    到底怎么了？霍云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唉！父亲，你还是帮我劝劝她吧！

    出什么事情了？

    安羿尽自己所知的告诉了后羿。这才知道端木蕊携带着儿子儿子不知所踪，天兵还来家里搜查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端木蕊的身份？后羿说。

    或许是吧！霍衍昏迷了许久，醒过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流泪。无论是谁都不见。霍云心里也难过，看他这样子。

    我们怎么劝呢？不如你今天就带着安羿和霍云回去吧？后羿问安逸。安逸点头。他的心里想着已经没有心结了，所以很顺从后羿的建议，和那天回来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这四个人一直住在紫鸾苑里打发时间。偶尔，也对练灵犀剑法，常常会惹得那些路过的天兵们的喝彩，他们除了在天池边用柳树枝钓各样的奇怪的鱼又放回去之外就是把天宫玩了个遍，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霍云也渐渐地开心起来，不再去想霍家的事情了。

    这天，他们几个在天河边玩了会儿，平鸾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忽然对安逸说：这样子活着，也太无聊了，不如你带我们去人间历练历练去？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江南的美景吗？我们一起听过的那堵墙的后面的世界？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安逸想这样子直接就带公主下界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一直这样无所事事地躲着，似乎是也不好？如果去人间做些好事，也不练这一身的功夫了。那玄野的野心一日不除，就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他不敢上天，我偏要出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他们禀明天帝要去人间历练，天帝自然是不答应。才挫了玄野的锐气，杀了他的儿子，难保他不对平鸾公主夫妻动手。天帝任凭他们怎么说，都不答应。最后，天帝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说：这样子吧，你们不是一直说自己的灵犀剑法好吗？我请我师父来，和你们比划比划，如果你们能赢了我师父，我就准你们去。

    平鸾和安逸只能答应。第二天，上思真人从玉浊峰来了，就在凌霄宝殿的前面，他们开始比武。论功力，二人合力不比上思差多少，可是论到实战和剑术，即使是二人合力，战了几百个回合，上思丝毫没有怯意，平鸾却体力渐渐不支，安逸还勉强可以出招。天帝看到他们必败，放下心来。果然，安逸和平鸾败下阵来。

    天帝说：言而有信，是做人必不可少的，你们现在可服气？

    平鸾和安逸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上思真人对天帝说：他们的灵犀剑法确实也厉害，只是他们年纪尚浅，修为不足。

    听见了吧？如若什么时候能打败上思师傅，你们再考虑去人间吧？

    什么？他们想去人间？

    是啊！在人间他们这样的功夫是没有对手的，你为什么不准呢？

    师傅只知道他们厉害，却不知道对手的厉害！我还是不放心！

    上思明白天帝的话里有话，于是不再追问，略想了一想说：不如我带他们去我那里，想来不出一年，一定能有所长进，就是不知道公主的意思？

    平鸾看着安逸，安逸心里不服气，却知道天帝说的没错，那天和邪衿动手，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是自己力敌都不能胜，就算当时有平鸾在估计最多也是个平手而已。玄野的手下如果都是这么厉害，带着公主下界去怕是要连累公主一起受罪。安逸点头说：我愿意随您去玉浊峰，公主可否愿意？

    平鸾笑着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一句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安逸觉得真的是要好好爱护着张笑脸，好好的努力学习仙法才是！

    自此，安逸和平鸾，安羿和霍云陪着，一起都住到玉浊峰去，跟着上思修行去了。

    玉浊峰一改往日的寂静，霍云和平鸾给他们做饭，洗衣，安逸则专心的跟着上思修习仙术，平鸾有空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四个人一起吃饭一起修行，其乐融融。安逸甚至都忘记了尘世间的烦恼，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上思日日教他修习吐纳练气，他的心性变得沉熟稳重起来，对平鸾也是，更加地宽容，也更加有耐心了。霍云和安羿的关系渐渐恢复如初，霍云变得细腻起来，而安羿似乎也沉稳老练了很多。

    每日里晨起就练剑，呼吸着仙界干净的空气，望着山下如烟似幻的美景。他对师傅说：如果能够一直就这样待在这里，就好了！上思笑了。说：那是因为有平鸾公主陪着你啊！

    安逸也笑：师傅说的对！没有平鸾我自己怕是一天也呆不下去吧？

    上思说：你知道灵犀剑法的精妙之处在哪里吗？

    师傅请讲！

    那灵犀剑法就是要看练剑的两个人的心意相通的程度，你和平鸾还未达到最好的程度，如果你们的默契程度足够了，我那天是赢不了你们的！

    真的吗？

    真的！你们要好好的合练，什么时候能赢了我，我就请你们下山去！

    师傅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孤独吗？总是想赶我们走？平鸾走过来说。我给你送水来了，喝水吧！

    孤独？一个人也要懂得享受孤独啊！

    享受孤独？安逸不解，他的生命里有太多的孤独，他忽然明白上思的话中的深意了！无论我们拥有什么都要去珍惜，哪怕是孤独！孤独也是因为有伴侣而相对存在的。

    平鸾，你会享受孤独吗？安逸问平鸾。

    我？遇到你之前，我不是一直是孤独的吗？

    上思大笑！

    师傅，你笑什么？

    公主说的没错啊！看来公主是悟道了！

    啊？平鸾羞红了脸，师傅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你们想想看，是不是这样的？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遇到之前的我们都是孤独的！那是内在的孤独，虽然可能你身边有很多人，你还是觉得孤独的！

    师傅开悟的是！

    这天，上思盘腿坐在那里，安逸来见师傅，见师傅打坐，也不敢打扰，就静立在旁边等着师傅。

    不一会儿，上思说：你们来了也有一年了，该走了！

    师傅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时候到了，我就什么都不说了！记得，你们要好自为之。无论到何时，都要记得什么是正道！

    是，师傅！

    回家去吧！

    谢谢师傅！

    安逸含泪拜别师傅，平鸾依依不舍，被安逸拉着一起走了！他们一起回到紫鸾苑稍作休息就去见了天帝，天帝看见他们，也很高兴。天帝说：安逸，你们该回家去看看了！安逸和安羿都觉得他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不由的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