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他们在碎玉阁里住下来。没到过天宫里的他们看什么都好奇,一切都是那么华丽壮观,还没等他们看够,天都亮了。只有端木蕊闷闷不乐,她到底没有见到温牧,心里很不舒服。又不能违背天帝的命令,想不通天帝不但没有罚他们,还留他们住下来了。她才不在乎这些呢,再好也没有青阳镇好!宫殿虽然气派壮观,可是个个都在云雾里飘着一样,虚幻如梦,一点也不真实。
盛在琥珀杯里的吃食看来好看,却也无味。安逸和安羿两个看她魂不守舍,怏怏不乐的,也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几个人正无聊间,玄德进来了。
奉天帝之命,带各位游玩天宫,各位可都收拾停当了?
是,谢谢您。安逸说。
那我们走吧。
天宫里的景色确实于人间不同,也与仙山不一样,到处都是亭台楼阁,宫殿连城一片,在蓝天下那么的不真实,走进去,各样的仙草玉树,琳琅满目,奇形怪状。没有一个是认识的,玄德带着他们,边走边说,他们则安静地看着听着,端木蕊没心思,却忽然发现远处有座山峰特别的高,就问玄德哪里是什么地方?
那里是玉浊峰,是天帝的师傅上思真人居住的地方。
哦,那么远啊,那才是世外呢!
其实哪里有什么世外世内之别呢?关键还是看人心啊!
也是,您说的对。您说昨晚我们闯南天门,如果治罪是个什么罪呢?
我说了你们不要怕,是处死。
对了,处死?不会是像人间那样子的处死吧?天上的人可都是不死之身呢!
当然不是,要绑在诛仙柱上,先用诛仙剑杀死,再将其魂魄用焚心炉炼制成丹,交给太上老君,送进化丹炉里,最后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存了。
这么厉害的?
是,违反天条的都是如此。
看来我们是躲过了一劫了。
那可不,你看,那里是天池,也是天宫里最美的地方。
是吗?
这边走。
天池有多大,看不出来,他们几个人站在天池边看不到尽头,四周是群山环绕着,碧绿的池水在脚边荡着微波,烟波浩渺。
真美啊!为何天池里是什么都没有呢?
怎么没有?你是看不到而已。各样的鱼儿在这里生长着呢!
不是用来吃的吗?
当然不是了。
真好,生而为鱼,却不必被人吃掉。
玄德心中诧异这女子的悟性极深,言语间不是平常的女子。心里才明白天帝为何不责罚他们。后羿的儿子也是一样的温和识大体,不是因为温牧,他们都不会闯天宫的。天帝是以仁德之心在待他们啊!希望他们能懂得这一点!以后这几个人必是三界中的龙凤之物,看来天帝也是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会对他们以礼相待。
三个人随着玄德离开了天池,来到一座高大华丽的殿堂前面,玄德说:这是天后的寝殿,如若遇到天后出行,一定要避让开来。
知道了。几个人答应着。说话间来到殿宇的前面,豪华威严,细致处又不失精雕细琢,几个人都叹为观止说不出话来,找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一个紫衣女子突然从大门里飞奔而出,几乎撞到了安逸身上,安逸躲闪开来,那女子因为怕撞到安逸却差点收不住身形要跌倒了,玄德看清来人急着前来搀扶她,却是差那么一点,安逸见状顾不了许多,只能伸手拉住她,避免她跌倒了。
那女子似乎是受了惊吓,等站稳了身子,看见安逸,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安逸有些紧张,说不出话。
玄德赶过来替他回答说:这位是后羿君的儿子安逸。安逸,还不赶快见过平鸾公主!
安逸这才知道她是公主,拱手施礼说:安逸见过平鸾公主。低着头,不敢看她。平鸾说:你抬起头来。安逸抬头看着平鸾。
你长得还可以嘛,不像你父亲。平鸾笑了。玄德伯伯,他们去过我那里吗?
还没有,公主。
来,安逸,去我的宫里玩玩去,你们也一起来,好久都没人陪我玩了。
可是,玄德为难了。
可是什么呀,你们还有事情要做?那就叫他一个人跟我去,你们办事去好了。
不是,玄德看看端木蕊,端木蕊无所谓地样子,安羿什么也不说,只等他发话。
好吧,玄德说,那你们就去吧!我去天帝那里复命。
好!平鸾拍手叫好。
一行人左转右拐地穿过了一片花园,又经过一片宫殿,这才到了。平鸾公主说:到了,你们看。我就住这里。
殿宇小巧别致,和其他的都不太一样,上面几个草字书曰:紫鸾苑。
进来吧。我这里是小了点,不过够我们几个玩的,你看,这里有山,那里有桥,还有这荷花,都不错吧?
端木蕊说:是不错,和江南的园林有一比。
你说什么园林?
江南的园林。
是吗?这可是我按照梦里的景致找人修的。来,到后面来,殿后,却是空旷的一大片草地,绿茵茵地开着紫色的花,美吧?平鸾得意地说,这是我的薰衣草,很香吧?他们都说我的紫衣上也有这种香味呢。因为我整天都喜欢在这里游玩。
安逸这才知道刚才拉平鸾公主的时候闻到的一股清香来自何处,原来是这薰衣草的香味。
你们一定还没吃饭吧?就在我这里用午膳好了。我叫他们准备。端木蕊一想起早晨吃的那些所谓的美食,就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摇摇头,说不想吃。
姐姐生的这么漂亮的,真是让人嫉妒啊!安逸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姐姐啊?
安逸绝料不到平鸾公主会这样问他,红着脸,想否认,却又不想否认。安羿过来打着圆场说:公主这里是有什么好吃吧?
端木蕊接着话茬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动手做?公主你看呢?
好啊!我不会做,你们谁会?安逸和端木蕊都说会。
你不会啊?和我一样的,平鸾指着安羿笑了。
是,公主,我只会吃。
我也是。来我带你们去厨房。
端木蕊走前面。和安逸并排走着。平鸾和安羿走在后面。
平鸾问安羿: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是安羿。
什么啊?你也是安逸?
是啊!她呢,你不要说她也叫安逸吧?
端木蕊回身,说:公主,我是端木蕊。
哦,多奇怪啊,你们两个叫一个名字。
端木蕊笑了,说:还有让你奇怪的在后面呢!
后面?哪个后面?
平鸾的话把他们几个都逗笑了。厨房里几个宫女正在忙着准备午膳,看见公主来了,都停下手里的活肃立在一旁。
行了,你们也别站在这里了,都出去吧,今天中午你们可以休息了,不过可别给羌伯知道了,都悄悄地,免得他又来给我上课。
是,她们答应着退出去了,各个欢天喜地的走了。
看吧,你们会做什么?
端木蕊说: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搜索了一遍厨房,端木蕊大失所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看是没戏了。安逸看看仅有的几样食材,说:让我来吧。你们都去休息吧。等着吃饭好了。
安羿说正好,我也困了,公主这里可有休息的地方。
你出门朝右拐那个房间里就可以休息的。
好,谢公主。
端木蕊说,我也去休息了,行啊,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安逸,你自己在这里了?
好,你们去吧!
安逸把香蕉切片,放在烤架上,慢慢地烘烤着,同时,又摘来院子里的玫瑰花给每个人做出来一碗玫瑰露,加上天宫里特质蜜汁,看起来就香甜欲滴。香蕉考好了,他又把苹果切片,化开蜜汁在清油里,烧热,当咕嘟咕嘟蜜汁冒泡的时候将那汁液浇在苹果上,拔丝苹果也做好了。锅里还熬着薏米粥,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备,又找出来几样点心装了盘子。一一端到正厅的餐桌上,他刚想叫他们吃饭,平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她看着这一桌的的食物,大吃一惊,安逸,你这么厉害的,这个是什么?她指着拔丝苹果,好吃吗?
你尝尝看。
安逸给她递过筷子去,公主却不接,指着他说:你夹给我吃!安逸只能夹起一块苹果来喂给她吃,当平鸾看到苹果扯起黄亮的丝线,惊讶的不知道合嘴,终于当她咽下嘴里酸甜的苹果后急不可耐地问安逸: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不知道苹果还可以这样吃?
安逸笑了,很简单的!有时间我教给你的厨子做。
真的?还是教给我吧?这个看起来真好看,这个是玫瑰花吗?
是啊,没什么材料只能凑合了。
真好喝,平鸾已经端起来一碗喝起来了。
这个黑黑的是什么?
你吃吃看。
好!平鸾夹起一块考好的香蕉。
哇,真好吃!这是什么啊?
你吃慢点,才能知道吃的是什么啊!
嗯,这次我慢慢吃!平鸾又夹起一片香蕉。
我知道了,是香蕉。原来香蕉烤起来吃是这个味道啊!
嗯。
安逸你真能干,这么点,只够我一个人吃的,别叫他们了,咱们两个一起吃。
端木蕊的声音传来,安逸,你做的什么东西,公主竟然要独吞掉?
安逸笑着说:蕊儿妹妹,你快点来吃,我去叫安羿来。
安逸去了,端木蕊过来坐在桌边,她一直以为安逸什么都不会做,看着这桌东西不太相信是傻傻的安逸做的,精美细致,让人不舍得下箸。
平鸾不管那么多,只管喝着自己的玫瑰露,吃着烤香蕉。
漂亮姐姐想什么呢?赶快吃吧,一会儿他们来了,就没得吃了。
哦,你先吃吧!我不饿。
那你喝这个,很甜的哦!
好!
安逸叫你蕊儿妹妹,可真甜,和这个玫瑰露一样甜。
是吗?
安逸喜欢你吧?
公主说笑了。
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我母后说了,一个男子的眼神可以暴露出他的一切心机。
你那么厉害的?那你说说我?
你?你现在人虽然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
啊!端木蕊再次看看平鸾公主,这个公主看起来大不咧咧地,似乎是从不认真说话,可是看人却这么准。
我没说错吧?
没有!公主慧眼!
好了啦!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就好了。我就不想。
嗯,谢谢公主提点。
安逸叫起安羿来吃饭,等到他们到了的时候,平鸾公主已经吃完了,笑米米地看着他们,桌上的食物已然所剩无几。安羿回头看安逸,你确定给我做了份吃的?是啊,每个人都有,他说着走过来看时,马上明白安羿为什么这么说了,他怎么知道贵为公主的平鸾这么能吃的。
现在看来是要怪自己估计的量严重不足,自己是彻底没得吃了。
平鸾公主笑嘻嘻地说:谁叫你去睡觉呢?现在可不能怪我的。
没事,我不吃了,安羿,你快点吃吧!
安羿不客气地坐下来吃起来,端木蕊则走进里间去休息了,公主的话让她颇为感慨,看见现在的公主她想起曾经的自己不是也是这样子无忧无虑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事就和恒伯开玩笑,恒伯被她耍了也不生气:总是说她长不大,难道,现在的她就是长大了吗?长大了就不能开开心心地生活了吗?看看周围的人,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让人能开心的,端木蕊想着想着却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叫他慢慢地吃,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用来感谢你给我做了好吃的东西。平鸾拉起安逸的手。
你们去吧,我吃完了继续睡觉去,不用管我。安羿头也不抬地说。
平鸾带着安逸,出了她的紫鸾苑,向左一拐,一条深邃的巷道,两边是高高的宫墙。我们去哪里?安逸不安地问,嘘,别说话,马上就到了。平鸾小声地说。这巷道好像永无止境一般,安逸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可是又不能说什么,终于,走在前面的平鸾停下来,耳朵贴着墙壁,说,你听!
安逸学者她的样子,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安逸的耳边,仿佛是个集镇上叫卖的声音。熙熙攘攘的人声,还有马车经过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出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谈话。如果仔细听,甚至能听到婴儿哭泣的声音。自己感觉好像就在集市的某处,耳边就是嘈杂的街市。
好玩吧?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偶然发现的,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不高兴的时候钻进这巷道里,不想被人找到,后来累了,就靠着墙壁歇息,当时我还在哭着,忽然就听到这声音,吓得都不会哭了。逃回自己的房间里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们听见的这个。
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不是从下面来的吗?平鸾用手指着地下的方向。
下面?你是说下界,人间吗?
是啊!
我告诉你吧,下界的集市上每逢开集都是这样热闹的。我还赶过集,把自己编好的竹筐拿去集市上卖掉。
赶集?为什么要赶?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安逸笑了,和你说不清楚,什么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你说清楚我不就知道了,只能怪你不说清楚。
是,怪我没说清楚。
那你现在给我说清楚啊!
安逸嘴笨,被这几个清楚已经绕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把自己赶集的情况说出来,前后颠倒,想起什么说什么,不过平鸾听的倒是很明白,因为她说:我知道了,我每次听到热闹的声音的时候,就是开集的时候,而听起来安静的时候,就不是,对吗?安逸说:就是这样的。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吧?
我?我不知道。天宫里规矩多着,你能去吗?你爹娘也不许你去!
爹?娘?就是父母吗?
是啊!原来凡间是这样子称呼父母的。
也不是都是这样的,一般情况是,也有叫爸妈的,也有叫父亲母亲的,地方不同,称呼也不同。
是吗?好想去哦!
你在天上多好,有吃有喝,还能到处玩,什么都不愁。
可是我很寂寞!平鸾忽然正色说道,整个人都黯淡下去,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看见她这样子,安逸的内心被什么触动了,他的心也被什么压着沉重起来。一种本能的想法使他脱口而出: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平鸾的眼睛显出奇异的光芒,她拉着他的手说:真的?你不许骗我!
安逸不能抵赖了,只好先答应说:我不骗你。
他们站在狭窄的巷道里说这话,脸对着,挨得很近,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当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安逸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和一个女子如此接近过,他忽然感觉不自在起来,第一次闻到的薰衣草的香味这会儿扑鼻而来,是平鸾身上的,这会不是淡淡的而是浓烈的香气,他觉得体内有股不安的热流在上窜着,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竭力保持平静,心里知道得赶紧离开这里,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再待会儿,这感觉多美妙啊!安逸在和自己做斗争,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体在发热出汗了。他拼命地命令自己想点别的事情,想端木蕊,想师傅教给自己的剑法,想甚至是华山上的风景,只要能把注意力从眼前的这张脸移开去的所有方法他都在努力地尝试着。然而似乎是没用!安逸绝望地闭上眼睛,可是闭着眼睛的他眼前还是漂亮公主的脸庞。
平鸾却在幻想着人间的模样,设想着自己怎么样才能跟着安逸去人间游玩一番。可是一想到规矩,天条就有些灰心。平鸾刚想和安逸商量怎么才能去凡间,却发现安逸的脸通红,额头上似乎还冒着汗,天宫里清凉无比,他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平鸾伸手过去,摸他的额头,好像母后摸自己的额头一样。平鸾的手还没到,安逸的心就狂跳起来,他想躲,后面是墙,他躲不掉。平鸾冰凉的手指触摸上他的额头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融化了,自己宛若不存在了,眼前就只剩下平鸾的脸,还有她冰凉如水的手指,让他感觉很舒服。
你额头好热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安逸想拉开她的手,可是当他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却让自己更不能自持地想要拥抱她,终于,安逸把平鸾拉进自己的怀抱里。他觉得是经过了艰难地选择不能自已,可是在平鸾看来他是情不自禁,平鸾开始有点害怕,她从没有被母亲之外的人拥抱过,刚想本能的挣扎开来,可是安逸宽阔而温暖的胸膛立刻给力她一股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喜欢这感觉,喜欢这种实实在在的温暖的感觉。他们就那么相拥着,在高高的宫墙之间,默默地拥抱着!这一刻,也成为了,他们彼此永生难忘的时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渐渐平静下来的安逸在平鸾耳边说:我一定遵守我们的约定!
平鸾幸福地笑了,小声说: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