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宫是淮川侯在盛京的暂居之所,有一个男人偷偷从行宫的小后门潜入。
行宫的书房里,一位气质尊贵的少年注视着案几上的文书,未曾停下手中的笔,透过低垂的额发可以窥见其烈空灼阳般的眼眸,感受那内敛的沉稳气息。
这时一个面色冷峻的男子疾步入内。
“君侯。陈武求见。”
“让他进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近前,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陈武见过君侯。”
“你不该过来。”慕黎安放下笔,看向笔直站立的男子,太子的贴身侍卫,陈武。
慕黎安眼神刚扫过,那陈武便突然跪下了。
“君侯,属下前来领罪。”
“什么罪?”
“属下昨夜与小五接头时被人发现,待追上去时中了暗算,被她给逃了。属下办事不力,求君侯责罚。”
慕黎安似是未将这等失误放在心上,只是淡淡问道:“可有看见她的相貌?”
陈武迟疑了一会儿,道:“有,是名女子。”
慕黎安扬声唤了自己的近卫陆英进门,那是个时常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男子,性子也颇为跳脱。
陆英将陈武带下去描摹画像,而慕黎安则继续执笔书写,不过半个时辰,陈武已经将画像递到了慕黎安面前。
画中仅仅是少女的半边侧脸,勾起的眼角娇媚如待飞的凤蝶,妖娆而风情,由此可以想象出当这侧脸显露出清晰的五官时,会是怎样的绰约佳人,绝代风华。
乍一看见这幅画,慕黎安深沉的眼眸瞬间暗潮涌起,似是翻滚出了骇人的涛浪又一瞬间平息了下去,他缓了好大一口气才将胸膛里的那股激动之意压抑住,因此其他人能看见的依旧是他平静的神情。
“陈武,你可确定是她?”
“属下万分确定!”
“将这幅画想方设法带给太子。”
待陈武揣着画离去,陆英才蹦跳着过来问慕黎安。
“那画里的美人不会是主子的老相好罢?”
慕黎安冷冷地瞥他一眼,“就你多嘴!出去!”
陆英无奈地耸肩,既然被自己主子下了逐客令,那就算再怎么好奇也没法得知了,他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慕黎安背靠木椅,伸出拇指与食指捏了捏眉心,薄唇突然吐出一个名字,带着轻浅的叹息。
“秦玖歌,你果然还活着。”
云歇自回院之后就开始呼呼大睡,这一觉就睡到了夜幕夕垂,小红捧着早已备好的饭菜等候在门外,待听到云歇起身的动静,便推门进去,将饭菜食具摆齐。
云歇慢悠悠用饭,再慢悠悠地挑拣衣裳,最后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估摸着差不多了。
“今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将院门关闭,谁来都不开,实在不行就把郡主的名头搬出来。”
她与小红叮嘱完毕之后,穿着一身墨色衣裳倏地从泠水榭翻了出去,纤长的身影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楼阁,那是杜府内唯一一个不允闲杂人等进入的地方,就连杜大夫人也无法进入。
楼阁内已有人在等她。
在云歇进门的瞬间,那人同时也转过身来,是杜仲,他的脸上再没有平日里的和蔼或严肃,带着平和之气。
“少公子果然准时。”
“今日元祁瑾也在场,你不怕他听出来?”
云歇向来最不喜饲养动物,特别是绒毛的动物,这点容陌玉该和杜仲说过,杜仲却还是说要带狗给她,这便是提醒她的暗语了,狗即戌,小狗便是戌时初,是暗指见面的时间。
“他与这局棋无关,既是无关紧要的人物,理会他作甚,再说了,元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这点少公子该比属下更清楚吧。”
云歇默然无语,她的行踪为何一个个都好像摸得十分清楚一般,无论是容陌玉这边的人,或是元祁瑾那边的人。
“今日情势所迫,属下不得不有所得罪,还请少公子见谅。”
云歇知道他说的是因为杜珍珠而质问自己的事,只是无所谓地摆手,“说吧,你私下找我来,可是陌玉又传了什么话?”
“自是为了不绝山庄得到云灵珠一事,请少公子代表绝世楼前去赴会。”
“看来你们也收到消息了?”云歇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武试大会想来一定甚是有趣。”
杜仲了然一笑道:“既然少公子应下了,那属下便不再多言。”
“何时启程?”
“十日之后。公子还托属下给少公子带了一句话。”
“说。”
“待你出发那日,自有一份大礼送上。”
大礼?云歇挑眉一笑,容陌玉对她向来大方得很,看来她该好好期待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少公子请讲。”
“杜水莲和杜珍珠这两个人,留着我收拾,还有府中上下以及那位尊贵的主母,杜仲大人觉得如何可好?”
杜仲淡淡一笑,“自是随公子行事。”
谈话结束,云歇离开了书阁,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今夜可有人来?”
“二夫人来敲过门,还在外边大吼大骂,婢子没有开,还泼了一盆水出去。”
云歇满意地微笑,“很好。早知道她会来扰人清净,有其母必有其女,看她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