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掐算了时辰,已近寅时,原来她已睡了三个时辰。
云歇轻功了得,瞬息间便悄然无声地靠近了东边那头的厢房。
那是太夫人和淮川侯所暂居的厢房,寂静无声。
她将速度提升至最高,加以轻功飞掠,小心地避开了那些设立在暗处的守卫,一步步靠近了淮川侯的厢房,最终停在了离厢房最近的树上。
云歇一托下巴,转着灵动的美眸,心底默默思量着如何能潜入那淮川侯的厢房,厢房一排过去都是漆黑。
估摸着这个时候淮川侯应该安寝了才是,不知道有没有窗户忘了关上。
嗤的一声轻笑在这寂静的夜里几不可闻,却在云歇耳边如炸开一般的轰鸣,震得她心底蓦然一沉。
云歇大惊,身子一抖,扭头一个侧身滑开,急急掠上了更高一层的枝头,悄无声息的动作。
一道黑色的身影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他就静静站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不动,仰头,看她。
同样的一身黑衣,一块黑布遮掩着脸,只剩下一双眼。
月色透过交错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娑影,如画悠长的眉形,似乎收拢了墨色长空的一轮弯月,那清冷皎洁的柔光盈满在那双狭长的凤眸,随着眼角的弧度微弯,溢出点点月光媚人。
云歇差点就要被这弯月般的眼给迷惑了,幸而只是愣神一瞬便清醒过来。她斜睨着眼打量对方,看这人跟她一样是一身的采花贼打扮,看来是同行。
云歇只微转眼眸,心思却已是百转千回。
那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她,身手定是在她之上,而且也没有在她发觉前对她出手,看来是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只不过,那人竟然意图用美色来勾引她,这对向来只有她能戏弄别人,没有别人能戏弄她的云歇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于是乎云歇将灵眸狠狠一瞪,斜睨了那人一眼,带着极其浓烈的警告之色。
那人却反朝云歇弯了眼角,满满笑意随着那弯月般温润的眸光溢出,并在云歇还未反映过来时一瞬间飞掠到云歇身后,与她身形相贴,速度之快令云歇惊讶不已。
“这位姑娘,这月黑风高之夜,你要往哪里去?”轻声呢喃透过温热潮湿的气息传到云歇耳里,云歇来不及闪避,顿觉一阵酸软从耳边开始扩散至半边的身体。
脚下一抽,接着便是一软,就要从树上跌下去。
云歇大惊失色,一捏手心使自己清醒,速速退离了那人半尺远。
好险,差点为美色所诱。
“你这小贼,休来打搅我好事。”她压低声音,咬着牙恶狠狠道,说着右手一横作抹脖子状。
她显然忘记了此刻自己也是一副小贼的打扮。
那人很是无辜地眨眨眼,眸中含着些微羞涩地低声呢喃道:“不瞒姑娘,我和姑娘是一起的。”
云歇顿时恍然,怒意消去不少,看来这淮川侯真是很有招蜂引蝶的体质啊,简直是男女通吃啊。
“那你走你的,别连累姑娘我。”云歇冷眼威胁毕,便不管那人,一个飞身潜伏到了那厢房外的屋檐之下,脊梁之上,扭头一看,那人还在原地不动,带着满满的戏谑瞧着她,眸光却略显清冷。
云歇不理,将头扭回,竖起纤长的食指,指尖上是一抹晶莹透亮的露珠。只见手指那么轻轻一弹,那颗豆大的水珠便以迅雷之势穿破了窗纸化为虚无,只遗留下一个不小的黑洞。
云歇双眸蓦然一亮,透过那个黑洞,隐约可见在月光沐浴之下有人在洗澡。
那人双手撑在浴桶两侧,双眼微阖,薄唇轻抿,宽阔双肩,一头黑亮长发在背,隐约掩住那精瘦细腰优美的曲线,水珠从扬起的下巴滴落,一路滑过皓白如玉的肌肤,最终溶入水中。
云歇一挑眉,觉得自己还真是来对了时辰,竟能有幸目睹名扬天下的君侯美人出浴的模样。
若不是此刻夜深人静,她又是一身偷窥良家少年的采花贼打扮,早就潇洒地吹上一声口哨了。
浴中美人在桶中一动不动,身下的水已凉透,他似是闭目养神,神情宁静,并未发觉屋外有人偷窥。
面对着浴中的美人,云歇早已将身后的黑衣人抛在了脑后。
繁星静静,虫鸣细细,风中送来淡淡的香气,却又不似是花香,更像是漆黑长空的勾月清凉,冷冽的香气冗长,混着草木清新的冰凉,带着细微的寒意,及……杀意。
脑后掌风袭来,自知行踪泄露的云歇一个翻身滚落下高粱,避开了袭击。脚尖轻点窗框,借势飞掠而出,瞬间离了那间厢房数百米之远,眼角余光可见那一个男人仍旧静静立于原地,含笑看她,兴致盎然的笑。
蔽身其间无人发现,冷眼旁观她被围攻,这人究竟是何来历,她一边细细思索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挡下凌风而来的厉拳。
听见屋外传来的动静,房内人猛然睁开眼,眸光灼灼,水声响,人影起。
掌风烈烈,招式狠决,云歇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闻讯赶来的王爷府暗卫,拳风劲劲,腿风厉厉,光影模糊间轻描淡写的招式,实际上却惊险无比,招招对准对方的命门进攻。
房门大开,慕黎安一身锦袍飞速掠出,眯起双眼看着那个缠斗其间的黑衣人,灵巧的身姿,诡辩的身手,盈盈双眸闪烁着散漫的轻视之意。
黑布遮掩之上一双灵眸泛着懒散的笑意,“身材颀长,肌理分明,肤若白玉,不愧是有名的淮川侯,身材真是好极了。”
慕黎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漠然道:“少废话!”说毕身影一晃,已至云歇身前,一掌挟着强劲的力道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她。
好霸道的招式,好强硬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