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腹部疼的就如万箭穿心一般,身体也冰冷的似在寒潭之中,周围似乎来来往往都是人,耳边有一个担忧的声音在不断响起:
“静婉,你不能有事情!”
我的右手被人紧紧的握住,虽然力气大的让我有些疼,可从手心中传来的暖意却让我莫名的安心,哪怕原本痛的死去活来,此刻倒也舒服些了。
“拓跋傲风,这里不是你男人该待的地方,赶紧出去!”这时,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气愤道,可是,我身旁的男人却十分坚定的不离开:
“哪怕不吉利,本王今日也不会离开她半步!”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冰冷的心被暖意填满,然后,整个身体都被淹没在滔天巨浪的疼痛中。
温热的汤水从我的口中灌入,滋润了原本干涩的喉咙,乌黑浓密的睫毛如蝶翅般颤了颤,接着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静婉,你醒了吗?”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别样的情绪,似喜、似忧、似悲、似惊
接着,放在锦被上的手被人握住,那样熟悉的温度让我有些眷恋:
“静婉,若是醒了,便睁开眼睛瞧瞧我吧!”
因他的话,我勉强的撑开好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涣散的焦距依稀能够看到重重叠叠的人影,又等了一会儿后,这才将眼前的人瞧了个清楚。
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略显疲惫,眼下还有浓重的黑眼圈,下巴甚至带着点点黑色的胡渣,一向注重外表的男人此刻就连衣领都有些泛黄了,看着他如此憔悴的样子,我有一刻的愣怔,有些不太确定的道:
“王爷”
“静婉,你可终于醒了!”拓跋傲风因着我这一声叫唤,激动的不行,手忙脚乱的端起放在一旁的鸡汤,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之后,便放到我的嘴边,关切道:
“几日不吃东西了,快先喝点儿鸡汤润润!”
躺着喝东西到底有些不太自在,于是,我的手撑着床板,便想要起来,结果,才一动,空落落的疼痛如虫蚁般侵入我的四肢百骸,接着,好似有什么东西流淌了出来。
鼻尖隐隐约约中,也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钻进钻出,甚至还有益母草的浓重味道,一瞬间,我好似被雷击中一般,恢复神韵的眼眸一暗,僵硬的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腹部,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没有了,用手一摸,竟是平坦的。
“王爷我,我的孩子呢?”我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凄厉道。
“孩子”
拓跋傲风因着我的话而瞳孔一缩,在他尚未回答之时,白霜和珍儿突然跑了进来,两个丫头的眼眶红肿的似核桃一般,没了规矩,直接扑到我的床边,哭着道:
“夫人,您可终于醒了!”
我看着跪在床边哭的凄惨的两人,倒也有些岔开了心思,勉强的抬起胳膊,拍了拍离我最近的白霜的胳膊道:
“不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没事了。”
珍儿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庞,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擦了擦泪水道:
“我去告诉刘嬷嬷,她天天的在屋子里祈祷,如今可终于放心了。”说完,就跑了出去。
珍儿一离开,白霜也从床边站了起来,有些羞赧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对着我与一旁的拓跋奥道
“王爷,奴婢失礼了!”
看着白霜这模样,我的心思再次回到自己的肚子上,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那里本该有一个我视若珍宝的孩子,可此刻,我却完全感觉不到它的跳动了。
“王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吗?”问句之中满是哀伤的情绪。
白霜看着我凄婉的样子,背过了身体,偷偷抹起了眼泪,拓跋傲风有些慌张,单膝跪在床边上,双手紧紧的将原本放在平坦腹部上的手握住,眼神之中满是痛惜和伤感:
“静婉,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他的这句话仿佛是无数透着冷光的银针,簌簌的扎在我的身上,疼的我原本干涸的双眼再次流淌下泪水:
“没了,原来真的没有了!”我喃喃自语道。
“静婉,你别哭,别哭”
拓跋傲风见我流泪,手忙脚乱的翻出自己衣袖口干净的内衬,帮我擦去眼角的泪水,心更是如刀绞一般的疼:
“是我对不起你”
说着,他的眼眶也红了,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张开,便将我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身上依旧是那么的暖和,他的力道很温柔,甚至带着小心翼翼。
感受着他的温度,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艰涩的开口:
“王爷,是男孩还是女孩?”六个月的身孕,应该已经看得清楚男女了吧?
拓跋傲风也没有开口,而白霜的眼泪流的更加厉害,我想我大约是知道了
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三人的呼吸声,很久之后,我感觉到有水滴滴在脖子上,冰凉凉,湿润润的感觉,我的身体一僵,双手微微的抬了抬,刚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拓跋傲风微微搂紧了些:
“你哭了吗?”我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男人嘶哑的声音微微一笑:
“不过是沙子迷了眼睛罢了!”
“”
好端端的屋子内,怎么可能有沙子,可是我却不想去猜穿他,或许,此刻的他就和我一样难受
“静婉?”拓跋傲风抱着我,温柔的唤了一声后,又过了良久,才郑重的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初夏的午后,我和拓跋傲风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温柔的阳光有些刺眼的射入屋内,却渲染了两人深切的悲痛。
当刘嬷嬷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进来时,拓跋傲风正在用厚厚的枕头往我的后背塞,接着,又动作轻缓的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待我靠在床头之后,他才松手。
“老天爷保佑,夫人您可是昏迷了足足三天三夜啊!”刘嬷嬷走到床边,刚想要喂我吃药,却被拓跋傲风抢了过去:
“本王来喂就好了。”
“是!”刘嬷嬷恭敬的点了点头。
在拓跋傲风细心的将汤药吹冷时,刘嬷嬷似无意间提了一句:
“今早上两位侧妃来看望夫人的时候带了一些水果来,夫人待吃了药之后,老奴给您削个苹果去去苦味吧?”
刘嬷嬷的一句话,让原本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我浑身一震,好似被浓烟弥漫的脑海突然清醒了过来,卧房内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在我眼前不断闪现,双手紧紧的抓着棉被,好似要将她们捏碎一般。
当拓跋傲风将吹冷的汤药放到我的嘴边时,我悲愤难言的伸出手,直接将他手中的汤药打翻在地上,“哐当”一声响,白瓷碗应声而碎,散发着浓重草药味的黑色药汁泼洒的到处都是,就连拓跋傲风的衣服上也被渐染了不少,黄黄的一片。
“王爷!”刘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要去帮忙,却被拓跋傲风伸手阻止了:
“没事!”
这个男人一脸的平静,没有一丝生气,反而对着我好言好语的问道:
“静婉,怎么了?”
我缓缓转头,眼眸中的恨意似能够溢出来,丝丝的盯着拓跋傲风,声音更是怨毒无比:
“王爷,对于我的滑胎,难道府中就没有人应该负责吗?”
拓跋傲风听完我的话,紧握我的手渐渐松开,浑身戾气尽显,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出口的声音能够将人冻死:
“你放心,血债血偿!同这件事情相关的所有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