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无止境的痛
我感觉我的整个身体都好似要被燃烧起来,我不断的呻吟着、挣扎着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起了我,颠簸中,我感觉周围的滚烫慢慢消失了,周围好像有人在尖叫、在惊呼
“救她!快点先去救她!”
耳边的怒吼声简直振聋发聩,哪怕我有些迷糊,却依旧能够感受的出这句话透出的威胁,想必被他吼的那些人,更是吓破了胆吧。
这一觉,我睡的很长,破天荒的竟然也没有做噩梦,醒来的时候,看着头顶的幔帐有些回不过神来,刘嬷嬷是第一个发现我醒来的人,一张略显疲惫的脸上简直喜极而泣:
“夫人,您醒了!您可终于醒了!”
“嬷嬷”不知是许久未说话的缘故,我的嗓子好似坏了一般,出口的声音难听的不行。
“夫人,您渴不渴?老奴给您倒水!”刘嬷嬷说着,便跛着脚走到桌子旁,倒了水之后,又慢慢过来。
清凉温润的水入喉,瞬间冲刷了干涩,我将一杯水都喝了下去后,才缓解了不适,突然,火光冲天的场景映入我的脑海中,手中的杯子微微一晃,差点儿摔下去,恐慌的转眸道:
“嬷嬷,我们的院子着火了!”
刘嬷嬷听着我的话,神色一暗,接过杯盏道:
“夫人,静雅院被烧成了灰烬,如今,咱们住在了倚梅院,而且王爷为了救您,也被烧成了重伤!”
“什什么?”
听着她的话,我的心口一疼,手指僵硬的蜷缩起来,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痛就要起身去看他,却在站起的那一刻,脑海中分明想起一个声音:拓跋傲风是杀人凶手,他是杀人凶手!
顿时,整个身体都似麻痹了一般,原本担忧的眼神如冷风中摇曳的烛光,渐渐晦暗至灭
“夫人?夫人?”刘嬷嬷看着我这副样子,担忧的叫唤了几声:
“王爷那边自有人照顾,您如今身子骨差,还是先将自己养好了吧!”
而就在此时,屋外传来珍儿兴奋的声音:
“刘嬷嬷,林大夫来了!林大夫回来了!”
刘嬷嬷因着她的话,苍老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笑意,那样的笑就好似黑暗之中遇着了希望一般,想来她也是为了我的病,操碎了心。
“林大夫,快来瞧瞧我家夫人吧!”林素素一进门,刘嬷嬷便赶紧走了过去,急切道。
“我怎的才出去一段日子罢了,你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林素素在我的床边落座,出口的话依旧并不好听,就连脸上也是一副不成器的模样。接着,直接抓着我的手,就搭上我的手腕,开始诊断。
“珍儿,夫人醒了,你去厨房熬点儿小米粥过来!”刘嬷嬷吩咐屋内的丫鬟道。
“哎!”珍儿不疑有他,就跑了出去。
屋子内只剩下我们三人,刘嬷嬷关切的问道:
“林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
“受惊过度、思虑过重”
刘嬷嬷一听林素素同所有大夫所言一致的话,立马焦急万分道:
“不可能的,我家夫人不可能只是这些问题的,林大夫您再细致的诊一诊啊!”复又继续道:
“我家夫人近段时间,日日夜夜的做噩梦,且越发的贪睡,一日之中也醒不了几个时辰,这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思虑过度呢!”
林素素听着珍儿所说的症状,面色有些凝重,放下搭在我手腕上的两指,对刘嬷嬷道:
“你再细细与我说些情况!”
刘嬷嬷自然是将我最近来的状况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通通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林素素脸色十分不好看,只见她转身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只黑色罐子,带打开之后竟发现里面装着一只浑身晶莹剔透的白色蟾蜍,若不是它一直鼓动的腮帮子,我竟要以为它是只雕刻而成的死物。
“这蟾蜍是南方彝人饲养的验蛊之物,但凡只要与蛊毒相碰,它的颜色就会改变。”林素素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股兴奋,想必是她这次出去后得到的宝贝。
“蛊毒?”刘嬷嬷听完,心中大为惊悚。
十几年前,蛊毒这种东西也曾在后宫中盛行,后来不知多少妃子死于非命,每每太医验尸却完全查不出任何的中毒迹象,只说是暴毙而亡,一直到后来,新帝登基,新皇后唯恐再害人,才禀告皇帝,命人查清蛊源并且彻底剿除,后几年宫中才得以平静,再无人敢用,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出现在王府之中。
林素素并不理会她的惊恐,直接抓着我的手指,用银针戳破,一滴鲜血就这么沁入那白色蟾蜍的背上,原本晶莹剔透的蟾蜍渐渐开始起了变化,微微泛起了黑色。
“竟是真的中蛊了!”林素素面色十分难看。
我的心尖儿一跳,脑海中再次想起的阴柔延绵声音也被我生生压制住了,略带焦急的问道
“素素,这蛊毒会不会影响我腹中的孩子?”
林素素倒了一杯清水,将黑色的蟾蜍放入其中,没一会儿,水变黑了,而蟾蜍却再次晶莹剔透,后又叹了口气道:
“既毒伤了母体,你觉得,腹中孩子会没事吗?”
只一句话,我的面孔便害怕的变了形,伸手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可怕,此刻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感觉好似被冷汗浸湿了,黏腻在身上,十分不爽。
“已经是分外小心了,为什么还会中蛊呢?”刘嬷嬷颓然的靠在床边,神色晦暗不明。
“但凡是中蛊者,皆由口入,你们定是没有照看好她的饮食,才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林素素说完,又问:
“平日里你家夫人入口的东西都是谁来看管的?”
“是我与珍儿、翠萍一同看着的。”刘嬷嬷说着,便摇了摇头:
“这两人也算是夫人一手提拔上来的,向来也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啊。”
“恩将仇报的事情都多了去,那两个丫鬟不过是升了等级,那么点儿恩情,还指望能对陈静婉一辈子感恩?”林素素的语气十分不屑:
“这几日我便留在王府中,每日你家夫人所进食的所有东西都必须经过我的检查,方能饮下,知道吗?”
刘嬷嬷听着林素素会留下,倒是松了一口气,感激道:
“原瞧着夫人这样子,老奴天天的担心受怕,如今林大夫若是能够帮忙,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林素素皱眉道:
“蛊有千千万,你家夫人神魂、性躁、目见邪鬼形,耳闻邪鬼声,如今还有自尽的念头,想来应该是中了中害神的蛊,可到底没有抓到下蛊之人,所以,我的解蛊药灵与不灵,尚且不知。”
“那可怎么办?”刘嬷嬷的心情就如坐过山车一般,立马又十分担忧道。
“抓出解蛊之人!”林素素说着,又瞧了我一眼:
“你中的蛊不会要人命,可若是长此以往不治,不出半年,便会受尽臆想的鬼怪折磨,轻则神智失常,重则自杀而死。”
听着素素的话,我强压着内心出现的恐惧,脸上不由的露出恨意:
“竟使出如此阴狠的手段来致我于死地我,若是被我查到,我定不会放过她!”
“这王府后院的女人为了争宠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我大开眼界啊!”林素素听完我的话,语中带着几许讽刺道。
“夫人,是老奴照顾不周。”刘嬷嬷面露惭愧。
“嬷嬷无需自责,若是那些人真的想要对付我,倒也是防不胜防的。”我温言劝慰几句后,就听着林素素道:
“从今日里,你家夫人所有的饭菜都由你亲力亲为,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插手,至于那个下蛊之人,也得尽快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是!”刘嬷嬷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望向窗外,看着外头走动的人:
“静雅院统共也就没多少人,尤其是能够接触吃食的,那就更加少了,排查起来,倒也是方便的。”
“嬷嬷,这件事情就交于你去办吧!”我的语气带着虚弱:
“如今我这身子,怕也是出不上什么力了。”
“夫人放心,老奴定会将那害你之人抓住!”
刘嬷嬷带着林素素下去准备厢房,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床帐,脑海中再次想起凄厉的声音:
“静婉,是拓跋傲风杀了我!你快帮我报仇啊!”
我知道,我这是毒蛊又发作了,我伸手努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紧的抱着被子,努力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半个时辰之后,毒性减退,我从被中出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河中被捞上来一样。
晚间,林素素将亲手熬制的汤药送了过来,让我饮下之后,便宽慰道:
“我与刘嬷嬷已经放出消息了,想必今晚上那人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咱们只等着瓮中捉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