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他脑子有些懵,“你不是傻子?”
“我还知道,她临死之前说过:有一个张家,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跟你们一样的‘张家’。你们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脚下的尸骨!封家的昨日是张家的今日,可是封家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还清楚,张家的末日就要来临了。你们已经不是皇上或者三皇子跟前的红人重臣,而是一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走狗。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们还能有什么下场呢?”封颐目光冰冷,“张启隆,叫人打断你手脚的人是我,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留下你一只手吗?”
“上官芸雅,我张启隆与你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害我?”
“无冤无仇?害你?”封颐冷冷一笑,“远的不说,你妹妹曾经做过的好事你应该清楚吧?难道你没有派人在路上杀害世子爷?难道是有人逼你去做的吗?难道是我将莫须有的罪名嫁祸给你?张启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恐怕你自己清楚得很。至于仇恨,张启隆,我恨不得即刻将你碎、尸、万、断!”
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从听见父母惨死的那一刻,从亲眼目睹了封氏一族被诛杀殆尽之时,我就恨不得将取他的性命。怎么可能无冤无仇?他们张家,欠了封家上百条人命!这可是血淋淋地一笔债!除非张家以命还还,否则这个仇恨永远没有停歇的一天。
“我方才问你,为何我留下你的右手,你可想明白了?”
张启隆动了动右手,费了许久才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愤愤的目光掠过封颐和赵如珝:“你们究竟什么意思?你们是来替封家报仇的?或者你们是来替前太子报仇的?”
“替谁报仇,你很快就知道了。”赵如珝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站了起来,“既然你什么都不肯招,那么我只能换另外一个人来审你了。”说着他不等张启隆反应过来,端起油灯拉起封颐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牢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张启隆楞然地望着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再也什么也看不见,突然的寂静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赵如珝,上官芸雅,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提到封家?他们真的是来为封家报仇的?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和封家有何关系?无数念头在脑海中迅速闪过,却是越想就觉得越发恐惧不安。
突然,牢门口似乎有光芒一闪而过,一股冷风吹灌而如,张启隆打了一个寒颤,却看见黑暗中多了一抹亮光,在黯淡的亮光之中,一个人影渐渐出现,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及腰的黑发披在身后,只简单地挽起一个发髻,没有任何首饰。身上是普通的青色衣裙,行走间自有一股优雅。张启隆瞬间瞪大了眼,当目光落在那人秀丽而明艳的面容上时,顿时像见了鬼一般尖叫起来。
“你……你……”他声音大变,“封颐。”
“是我。我报仇来了。”幽幽冰冷的声音在牢里面轻轻回荡,微弱的光芒下,一道鲜红的血迹从额头上缓缓流淌而下,顺着脸孔的轮廓流至嘴角边,映着她唇边那一抹冷峭的笑,分明是她死时的模样。
报仇来了!
张启隆忍不住浑身颤抖,呆若木鸡地看了她许久,蓦地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下升至了后脊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充满了恐惧的尖叫。
叫声在牢房里久久回荡。
朱尚书守在牢房门外,听见叫声时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就不知道牢房里面那位世子爷又用了什么方法来审问犯人。难道还会比上次的千刀万剐还让人毛骨悚然吗?
“张启隆,你也会害怕吗?你当初陷害我父亲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封颐慢慢地走进他,“你瞧瞧,这里是刑部大牢,你应该并不陌生吧?当年就是在这牢里面,你将我的兄长活生生害死了!”
“你不要过来……”张启隆吓得声音都变了。
“当天你告诉了我真相,可是我还是有很多问题不清楚,难得有机会,你现在可以跟我详细说一说。你究竟是如何一步步陷害我父亲和太子的?究竟是如何在琼林宴上陷害我兄长,又是如何害死我的弟弟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我……”
“你说还是不说!”封颐陡然厉声大喝。
张启隆浑身一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我说!我说!可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除了陷害我封家的事情,你这些年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否则,我天天来找你报仇!”
“好好好!封颐,是我对不住你,我害了你,可是你不要来找我报仇,我做的这一切全是三皇子指使的,你要报仇也该找他!”
“他指使你的?”
“对!没错!”张启隆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说道,“一切都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一开始认识你就是为了接近你利用你,后来不知为何放弃了,反而命我讨好你的父亲,把你娶进张家。我是逼不得已的,为了张家和前程,我不得不照着三皇子的命令去做。包括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三皇子的命令。”
“三皇子还命你做过何事?”
“很多……我全告诉你……”张启隆颤巍巍地说着。
低低的声音在牢房里清晰可闻,牢房门口,封颐听着传来的声音,不由得暗暗地揪进了衣角。纵然早就知道他多年来对自己只有利用,可是一旦亲耳听到,心中还是阵阵疼痛。连最初的相遇相识都是计划安排好了,她这些年来的心意究竟情何以堪?
“张启隆是为了脱罪才会这么说的。”坐在桌边记录着的赵如珝笔锋一顿,忍不住低声开口。
“我知道。”
他点点头,直到张启隆的声音渐渐小了才放下了笔。不一会儿,“封颐”抹着额头上的鲜血从黑暗处走了出来,一脸无奈:“他已经被吓晕了。我只是想再吓吓他,让他交代得更彻底一些,谁知道他吓成这样。”
“我怪我帮你绣得太像了。”封颐也是一脸无奈。
“下回绣得再恐怖一些,我还想吓一吓张峦和李氏。”
“好吧。”她莞尔一笑,拿出小像扯断了丝线。看着“自己”在面前瞬间消失,封颐轻吐出一口气,看向赵如珝,“现在怎么办?”
他望了牢房里一眼:“我们想知道的也都问清楚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