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之重生：逆转将军暗杀篇》 第63章 出发前夜

    两日时间飞逝，忙着准备“当诱饵”，猿飞菖蒲竟也没时间多想桂小太郎。

    服部全藏那夜之后也积极配合猿飞菖蒲交接工作，只是全程脸色冷得可怕。

    因为是假扮公主，御轿的准备地点和出发地点自然得在距离皇宫很近的地方。

    天子为此特意辟出皇宫附近一处贵族宅邸用于秘密准备此事。

    将军和公主的婚事还有一阵子，虽然皇家和武家都没有公布仪式地点，但京都和江户两边已经都张灯加彩；照以往而言，必然是女子入夫家：但论地位，皇家一直高高在上，尤其天人入主后，幕府威信一落千丈，所以民间纷纷纭纭，谁也猜不透是“公主去江户”还是“将军来京都”。

    至于德川茂茂来京都的原因，联姻只是一小部分，最主要还是为了龙脉——这自然是他和两位公主最大的秘密。世人皆不知将军已在京都——他就打算利用这一点摆迷阵，不明着说，暗地里放一个“假公主”去江户，引出一批潜藏的敌人。

    若是真的公主，在这个时局下，本也会为了安全低调出行，到了江户附近再大张旗鼓也是情理之中——因此一般人自是不知玄机。但有心关注的人，肯定能注意到离皇宫很近的贵族居所里出发了一队低调又装备不俗的人马。

    再者，假公主若被揭穿，会损害皇家威严；但从一开始就不言明这是“公主”，也就不怕万一真的出事时，被人用来作妖。

    “皇女的御轿”规格极高，但“为了隐蔽”，精致的装饰和菊纹多刻在内轿和边缘不显眼之处，乍一看是只是贵族御撵，仔细观察方能惊叹其中繁复绝非寻常贵族所有。

    按照全藏的说法，天子不出兵。茂茂的部队埋伏在暗处，也不随行；将近百人的随侍里，除了少量真正的宫女，基本是全藏从御庭番和幕府中选出的好手。

    路途凶险，尽管有护卫，手无寸铁的宫女半途毙命的可能性很高，猿飞菖蒲原有些于心不忍。不过服部全藏告诉她，这些宫女都是长公主桂宫亲自从冷宫或狱中拿的人，不是犯下死罪就是有把柄捏在桂宫手里，这一次若是成功，便可将功补过：因此人人求之不得。

    猿飞菖蒲感叹：“长公主离宫清修，看着面慈……竟然这么厉害。”

    服部全藏笑道：“这些皇族贵族，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我们忍者玩的诡道是小道，不过送人一死；他们的诡道，那可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猿飞菖蒲笑了笑，冲服部全藏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再说。

    两人心知肚明，这是天子的底盘：哪怕看起来是独处，可墙上地下，四处都有眼睛和耳朵。

    服部全藏不在意地轻哼一声，还不忘调侃：“小猿，这下你是真的‘嫁给’将军了。”

    “啧——你又来：之前不是说过么，我还要鞭策你干活，哪儿有时间嫁人？”猿飞菖蒲也不生气，低头摆弄着手边的□□：“再说，若能活到那一天，我小猿要嫁自己心爱的人时，可不会顶着一张假脸。”

    服部全藏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我可期待着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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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晨出发，队伍整备完成后，猿飞菖蒲便下令护卫抓紧日出前最后的时间休息。

    离开京都后随时可能遭遇伏击，几乎是休息不了的。

    此时的她已经易容成与公主极其相似的容貌，头发也高盘成新娘髻。

    但依据计划，又不能完全扮作公主。与前世不同，这不是逃亡，这是皇室大婚前夕，宫家依旧维持着极大的体面——这种时候“假扮公主”是重罪，有损天子威严。

    所以只有容貌大抵相似，猿飞菖蒲干脆连发套都不戴。

    横竖白无垢一套，发髻几乎都能被藏起来。

    若是暴露了，江户大官商的后藤家千金一头紫发，也是她的另一重身份。

    虽然最里面穿着便于行动的忍者网衣，但外面套上白无垢就依旧跑不动，所以宫女为她穿好中衣后，猿飞菖蒲打算再一次去御轿前确认机关，再回来继续换装。

    一般而言，远嫁的贵族女子会先将嫁妆送至夫家，随身的行李除了路上可能用的食物衣裳，大多是用来作面礼打赏的，所以行李不会太多。

    ——饶是如此，“公主”低调出行，仍是制作了很多木箱：

    不过里面的不是金银饰品，是火药刀剑罢了。

    御轿和“随身的礼物”专门放在一处独立宽敞的房中；

    此处看守森严，无人掌灯，一般宫人绝不会误入。

    猿飞菖蒲进入的时候，却警觉附近有不是她安排的暗卫。

    不过他们并无阻拦的意思，反而特意露出痕迹让她知道此地有人。

    看着放置御轿的房中有昏暗烛火，猿飞菖蒲心中一动，推门而入。

    房中果真立着一个瘦削男子。

    他手持烛台，正认真地观察轿子。

    他只穿一件紫色中衣，披着暗金羽织，简单随意的着装，像是将要休息。

    即便如此，月代头的发髻依旧整整齐齐，紫衣平整光洁，金线细密地绣出边缘的象形葵纹，华雅高贵；那披风细细看来，隐含流光，正是织女星那“祸国”的灵树织布。

    她忽然想起那个在漆黑无边的梦境里徘徊的人。

    “将——”

    猿飞菖蒲刚想开口，却看到了他面上覆着狐狸面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

    “戴着这张脸，就不必向我行礼了。”

    对方注意到她，侧过脸看了一眼，也不转身，又专心欣赏起面前的轿子：

    “御撵上的木刻装饰栩栩如生，江户倒是真没有工匠能雕出这样的花。”

    猿飞菖蒲迟疑片刻，顺着他的话回道：“雕花虽然珍贵，里头的种种机关才是这轿撵的玄妙之处。可惜时间不足，不过还原了设计图的一半多，不然可以做成一个移动的堡垒。”

    那男子问道：“我们幕府，可有这样的技术？”

    猿飞菖蒲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也能做出来，不过得花上多一倍的时间。”

    看她毫不犹豫，他有些惊奇：“你如何知道？”

    猿飞菖蒲认真道：“前两天看到这个轿撵，想来或许以后我们也会用到，所以特意去看过设计图；跟皇家的铸工师傅聊过后，又差人问过胜海舟大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颇为赞赏：“有心了。”

    猿飞菖蒲担忧道：“天人技术实在厉害——超出我们太多。”

    “……岂止输给了天人，竟连皇室都如此卧虎藏龙。”他沉默了一会儿，似嘲似叹：“——哪怕做了几百年的傀儡，皇家仍是皇家啊。我们兢兢业业维护这国家两百多年，养着他们一群蛀虫白吃白喝；不过一个失误，这天下瞬间又半数回到他们兜里，百姓……可真是不公平啊。”

    猿飞菖蒲没有接腔，只是默默站在他身后。

    若是前生，她作为幕府旗下的御庭番，大概会与他感同身受，痛彻心扉。

    只是和桂小太郎接触得太多，这一番话在她听来，某些地方竟意外有些说不清的刺耳。

    这天下……难道非要只属于某个特定的人么……？

    猿飞菖蒲为自己激进的想法心惊。

    她突然发现，她的心疼，好像不再是为幕府，

    ——而是仅仅为面前这个人。

    见她不说话，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终于转过身。

    房间昏暗，借着手中烛台的光芒，看到了几乎与公主一般模样的猿飞菖蒲，还有她眼中平静的悲哀。

    这样的眼神让他莫名不快。

    庆福低声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猿飞菖蒲摇头：“……我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庆福大人？还是——将军大人？”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隔着狐狸面具，一个隔着□□；

    两张假脸上只有幽夜般的眸子没有遮掩，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他学着她的语气反问：“那我又该如何称呼你？现在的你，是后藤小姐？还是‘公主’殿下？”

    猿飞菖蒲皱眉：“——这个问题有意义么？”

    “有啊。”他认真道：“你若是后藤小姐，我便是庆福；你若是公主殿下，我便是——”

    顿了顿，他恍然大悟般地笑道：“不错，无论哪个都是一样的。这个问题确实没有意义。”

    猿飞菖蒲反应过来，耳根染上一层红色：“你——”

    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温和而克制守礼的他吗？

    这样的油滑，简直跟那个谁太像了——

    一念及此，猿飞菖蒲的神情就变了。

    也是，他们本就是极相似的人。

    不过一个在江湖放养，带着伙伴四处奔波，在夜里举着微光寻找黎明；

    而另一个被困在牢笼，独自一人俯视人间，在新与旧的光影间挣扎。

    捕捉到她神情的变化，庆福像被浇了盆冷水，忽觉兴味索然。

    而猿飞菖蒲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敏锐地觉察到他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样的对视，让猿飞菖蒲想起那一夜在游船上，两人互相倔着不让步的情景。

    庆福的喜怒无常让她记忆深刻，当时他的目光也像这次一般，像是看着她，又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

    像有烈火般热烈的执念，也有寒冰般的彻骨的孤怨。

    见他不说话，猿飞菖蒲大着胆子走上前：“你不想见我，我肯定见不到你。”

    他轻哼一声，依旧站着不动。

    猿飞菖蒲走到他面前，想了想，将手慢慢覆到他的面具边。

    “你既在此处，想必就是来给我一个答案的。我——”

    “你啊……”

    庆福叹口气，声音还是软了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两人靠得极近，猿飞菖蒲抬头，依旧只能看见一片幽深的目光。

    他的手指瘦得锋利，而且冰凉，如披霜雪。

    仅仅用了些力，就让她感到被铁链锁住一般，隐隐生疼。

    “脱下面具，就定能真心相对？——戴着面具，便不能以心相交？”

    他的声音有些许寂寞：“人本就有许许多多的面貌。你扮过佐佐木，扮过喜喜，扮过舞女……可不管在别人面前怎样伪装，你还是你，那个从心而行又重情重义的猿飞菖蒲，不过一张脸皮，一副面具，一个身份——并不会改变这个人本身，不是么？”

    猿飞菖蒲摇头：“我戴面具，是为了完成工作。每一次扮演，都有特定的目的。一旦达成，就能舍弃。可你呢？你是为了什么？——我才想起来，庆福是很多年前你被指定为继承人之前的名字。你自己特意封锁了相关的讯息和卷宗，就是为了把‘庆福’藏起来；若非幼时你我相识，大概我也很难发现——你是庆福，但庆福的行事举止又不是你。连我都要瞒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面对她一连串的诘问，他却并不生气，反而认真地看着她灰色的瞳孔道：“这么多年了，全藏怎么就没让伊贺的人给你做一副隐形眼镜呢？十年前说技术不行我还信，现在这个理由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这样好看的眼睛，偏偏要把它藏起来。——他莫非是故意的么？”

    猿飞菖蒲愣住了：“什么？”

    庆福呵呵地笑了起来，松开她的手道：“我从来没有特意瞒着你。——对我而言，一副面具，不过是希望能与人真心相交。——你看，正如现在你我一般。”

    “但是——”

    庆福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道：“身份是一种方便而重要的东西，但有时候它会变成一个枷锁；被它困住的，不仅是我，还有你。你说是么？”

    猿飞菖蒲眸光一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想了一番庆福的话，她终于放弃了追问缘由，轻声问道：

    “那现在的你……变了么？”

    “不会变的。”

    猿飞菖蒲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从那寂寞的语气里听出他嘴角淡淡的笑意。

    “哪怕**灰飞烟灭，哪怕隔着超越我们生命长度的距离，只要这份灵魂还在，我便一直是那个……爱慕你、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人。”

    猿飞菖蒲心中一凛，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

    幽暗的房中，他手中的烛火也被不知何处钻来的风摇得剧烈一闪。

    “只不过，我越珍视的东西，越危险。”

    他转身抚着那精致的轿撵：“在这个乱世里，‘爱慕’是人的软肋。”

    猿飞菖蒲并不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他闭上眼回忆道：“上一世没忍住，让你随我一起重生后，我时常会纠结，与龙脉的牵扯太深，你就再也回不到自己原来的生命轨道了。”

    “可我后来想，那又如何？你的生命，今生今世与我联结，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不也是很好么？京都龙脉可以重生；江户龙脉——虚，可以永生不死；地球还有别处可能的龙脉力量尚未得知——等到把天人攻下来，重新掌握了地球，那力量能为我所用，我们不就可以——”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嗯……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他的声音是惯常的温和。

    猿飞菖蒲却越听越感到一阵说不清的寒意。

    她心跳得极快，说不清是为庆福的野心所惊讶，还是为他的告白而惊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轻声道：“大人怕是错爱了。”

    庆福的手在衣袖里暗暗握了握拳又松开：“这些事情上，我不勉强你。”

    看猿飞菖蒲依旧低着头沉默着，他转头看了眼窗外，轻声道：“天要亮了，你去做准备吧。”

    猿飞菖蒲跪地行礼，庆福没有拒绝，却也不接受，只是一拂袖子越过她，径直朝门口走去。

    走到大门之时，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道：“胧与你情况相似，他是由虚授血而生。——而他在与高杉一战之前，已经很虚弱的事，你知道吧？”

    猿飞菖蒲道：“属下知道。”

    她之前已经猜到了。

    她因德川茂茂的龙脉之力而生，与胧一样，都不是直接的龙脉之力授予者。胧在幼年将死之际，得到虚的帮助，因此得以续命，但年岁一长，生命之力不断衰弱，也终究有支持不住的时候。而她前生机缘，弥留之际，得到了德川茂茂给的机会得以重生。

    生命之力不是无限的。

    之前在江户，她的身体渐渐虚弱，虽有德川茂茂身体不好的影响，更多的原因是维持她重生的龙脉之力不断衰弱。

    ——因此桂小太郎告诉她胧的情况时，猿飞菖蒲也不是没有害怕过。

    不过后来太多事情，也就无心再去纠结那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死期。

    关于生死，现在跟她做始末屋那会儿，反正也并无太多差别。

    听着她淡然的语气，庆福皱眉道：“你……不害怕么？”

    猿飞菖蒲抬起头，那个人逆着晨光站在门口。

    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前世的夕阳下，他与他们告别时那个温柔又时时刺痛她心的笑容。

    那是她与他的最后一面。

    猿飞菖蒲忽然就觉得，他戴着面具也好，他性子比原先暴戾了也好——

    他活着，那就比什么都好。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坚定地答道：“前生诸多遗憾，不能言尽；此世相见，已是奇迹。既为君而生，便为君而死又有何不可？小猿并无怨恨可言。”

    “谁要你死！”庆福急了，语气都紧起来。

    刚想朝她走过去，又忍住脚步，咬牙道：“你就是这样、你一直是这样。”

    他定了定心绪，继续道：“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你放心，我不是虚，更不会让你变成胧。”

    猿飞菖蒲心里一暖，还是那个淡然的笑容：“好。”

    “……”庆福最后看了眼她的表情和那头高盘的紫发，背过身子道：“途中若是遇到不测，往伊贺走。你的梦境……会指引你到安全的地方。”

    猿飞菖蒲虽有疑惑，也知庆福不会再细讲，深深一礼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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