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琊出去之后,北辰墨正坐在一盘棋面前,看到北辰琊铁青着一张脸,北辰墨执着白子,神采奕奕的脸上满是笑容,“三哥久不见沉吟应该高兴才是,怎么是这副表情。”
北辰琊在北辰墨对面坐了下来,“七弟可真够狠心的,居然对沉吟下这样的手,你就不怕姑姑知晓此事。”
“谁说是我下的手,这种没影的事情姑姑怎么会信呢?许久未曾和三哥下棋,不如下盘棋如何?”
北辰琊慢慢的收敛了脸色,本来就是极其克制的人,执着黑子,顿了一下才落子,“七弟对萧轻裳果然是情深意重,为了她什么都肯做,连自己的表妹都敢下手。”
北辰墨也不理会他话中的意思,“三哥何尝不是情深意重呢?不然三哥怎会亲自赶来,论起情深意重,不过是彼此彼此。”
“你别忘了她是大燕国人。”
“三哥也别忘了沉吟如今也算是大燕国人,她还是有夫之妇呢?”
北辰琊继续落子,他心中早就恨不得马上杀了北辰墨,但是面上却勉力维持着平静,这么一番苦心安排却是被北辰墨给破坏了。
他自然舍不得让月沉吟为萧轻裳陪葬,在他眼里面,月沉吟的命可比萧轻裳金贵多了,他虽然忌惮萧轻裳,但是在他眼里面,萧轻裳终究只是一个厉害一些的女人而已。
因此如何选择,他心中是有数的,只是这么白忙活了一场,到底是让他心中非常不甘的。
北辰琊无心下棋,很快就输了棋,北辰墨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笑道,“三哥,你输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输了不打紧,七弟也不要得意,下次输赢如何,那可不一定。”
北辰墨唇畔勾起一丝优雅的弧度,“我也期盼下次,三哥刚刚看过沉吟之后该心疼了才是,这才两天就如此憔悴不堪,再多几天,还不知道沉吟会变成什么样子,毕竟是没有吃过苦的人,三哥还是早点拿出方子比较好,不然这沉吟还要跟着受苦。”
北辰琊袖中双拳紧紧握着,朝着易寒点点头,很快易寒拿出一张方子递给了北辰墨,卫柳也守在一旁,北辰墨把方子交给了卫柳,“还不赶紧照着方子抓药,可不能再让咱们皇后娘娘受苦了。”
“是,主子。”
卫柳拿着方子便下去了,北辰墨轻轻叹道,“我也是心疼沉吟,既然有了方子,得马上给沉吟用才是。”
事关月沉吟性命,因此这方子的确没有问题,北辰墨还是要让月沉吟先尝过才放心,对于萧轻裳,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既然方子已经交给了七弟,那么七弟也该把沉吟交给我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三哥对沉吟有非分之想,她如今可是大燕国的皇后,若是交给了三哥,让三哥一时糊涂做下了什么事情,那可是丢北辰国的脸,我怎能让三哥有机会犯下这种错误呢?
我差点忘记了一件事,五皇叔出来办差,如今办好差,经过锦州,必然是要见着三哥的,三哥擅离职守,五皇叔最见不得这种事情,恐怕要在父皇面前多嘴,到时父皇必定是要召三哥回去叙话的,三哥还是好好去父皇跟前尽孝为好。”
“你……”
北辰琊气的够呛,他匆忙从通州赶过来,但是通州那边也是安排好的,没想到居然会在锦州冒出一个五皇叔,这个五皇叔是皇帝的亲弟弟,性子却是刚直不阿,完全不懂得转圜,差不多就是一块顽石。
历来是让人头疼的对象,皇帝也器重这个弟弟,有些难办的差事便让这个弟弟去办,这会在锦州看到他,告诉皇帝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少不得他得去向皇上请罪。
只是五皇叔回去的时候明明不需要经过锦州,那么只能是北辰墨刻意为之了,前前后后安排的如此妥当,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他冷笑一声,“七弟就不怕五皇叔看到沉吟?”
“三哥莫不是糊涂了,沉吟可是好好的在宫里面呆着,怎么会在这里,萧景焕可是把消息封锁的很严密,三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让人把沉吟送回她应该去的地方,这可关系着两国的关系。”
这一点北辰琊也知道,北辰墨必定是不会伤月沉吟的,完全犯不上,而且还对他一点好处的没有。
正说着,五皇叔已经被卫柳引着进来了,北辰琊强行压制了心中翻涌的怒意,让自己一如往前那般谦和内敛,这次他的确败给了北辰墨,一番苦心安排全部都浪费了,这笔账他会好好记着,总有一天会向北辰墨讨回来。
因着遇上了五皇叔,北辰琊只能先行回盛都去向皇帝请罪,此罪可大可小,既然皇上肯定会知道,他必须先行去请罪来减轻罪责。
月沉吟吃了几天药便好的差不多,北辰墨让卫柳把方子送去了利州,自己则留下处理锦州的事情,若是这个时候走开,极其容易落下把柄,北辰琊可是盯着他的。
之后他又让人把月沉吟送了回去,半路上遇上了上官安的人,之后上官安救下了月沉吟,护送月沉吟回都城。
当然这都是萧轻裳的安排,萧景焕虽然没有把月沉吟失踪的消息公布出来,暗地里找了几天没有消息,到底还是让人把消息通知了萧轻裳,让她也想想办法,因此萧轻裳便安排了上官安这里,如此也可以让萧景焕更加器重上官安。
拿到了方子,不仅萧轻裳的身子好了,利州城里面的百姓也有救了,只是依然死去了大半人,利州城里面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那些活着的人无不对萧轻裳和萧景焕感恩戴德,就连朝中上下也对萧轻裳越发的敬服,这次若无她,利州可差不多就要变成空城了,到时候必定是人心惶惶,毕竟利州算是大城市了。
北辰墨办完了锦州的差事,写了一封信给皇帝,便离开了锦州。
彼时萧轻裳还在利州,这一次她最感激的人便是北辰墨,若是没有他后果不堪设想,是他救了她和利州的百姓,因此看到北辰墨过来的时候,她冲着北辰墨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她站在城墙上,身子刚刚痊愈的她看起来还有些消瘦,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已经是冷了下来,城墙上的风有些大,她身上披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那头乌黑的秀发随风飘荡着,头上的步摇被风吹的叮咚响,远远的望去便明艳不可方物。
北辰墨站在不远处驻足望着她,身上刚好穿着暗红色的锦袍,两人颜色非常的相衬,他的目光落在了萧轻裳身上,望着望着,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看过她之后,眼里便再无其他人,容不下,也看不见,天下女子万千,他只想走到她的身边。
想到此,北辰墨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萧轻裳面前,笑道,“果然是心有灵犀,轻裳,你在城楼上可是盼我归来?”
“此事多亏了你相助,我无以为报,北辰墨,我们去风家堡。”
听到萧轻裳说要去风家堡,北辰墨的笑容一下子就隐了下去,“看来苏清越都告诉你了,你就这么惦记着给我解毒,然后两清。”
萧轻裳心中一窒,却没有否认,反而点头应了下来,“是。”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这个女人心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冷硬无情,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一直都信你,但我对你无意。”
这句话还是刺激到了北辰墨,她信,但是无意,他明明察觉到萧轻裳对他是有意的,难道都是他的错觉,她到底还有什么顾虑,还是他做的不够,让她仍旧不能放下心中的顾虑。
想到此,他掩住了心中的失落,既然做的不够,那就继续做,总会让她安心的放下所有顾虑,他等着那一天。
“今天无意不代表明天无意,轻裳,我可以等。”
“若是一辈子都无意?”q8zc
萧轻裳不愿意去看北辰墨的眼睛,那眼中的光芒会刺痛她,因此她望着远处,语气听着沉沉静静的,心中却不平静,她竭力想要压下心中那么不平静。
“那正好,一辈子过去了,一块儿去地下再续前缘。”北辰墨回答的无甚在意,他站在萧轻裳身边,同样望着远处,“我不会娶风飞雪。”
“活着总是好的。”
“我不娶她也可以活着,这一线牵本就要不了我的命,反正痛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为了不痛去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这种亏本买卖本王不做。”
萧轻裳却是极力想劝北辰墨去风家堡的,若是玄机木可以直接取来,那么她们可以想尽办法潜入风家堡偷过来,偏偏封着玄机木的盒子还有封印,还得风飞雪失贞之后的血才能解,想要风飞雪失贞那实在不是易事。
风家堡守卫森严不说,风飞雪武功高强,江湖之中少有人是她的对手,想要近她的身除了娶她似乎也别无她法了。
“轻裳,我是不会去风家堡的,这个人情我不用你还,你不欠我什么,你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当是我还给你的,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是压制一线牵的唯一方法,北辰墨身上的一线牵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不会让人马上丧命,这样长年累月下去,北辰墨也不会是长寿之身。
一线牵就像是萧轻裳心上的一块石头,她也不知道为何,反正就是想着要替北辰墨解了一线牵,仿佛如此她才能安心,她不愿意再看他受那种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