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温暖的火焰依旧,照亮了整个山洞,火焰时而跳动,影影绰绰。
影月尘看着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墨未夕,如墨的眉峰从不曾展开,清泉般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未夕怕水,当时掉下海中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从白玉瓷瓶中再次倒出一粒暗绿色的药丸,清淡的竹香在空中弥散,极是好闻。将它缓缓放进墨未夕的唇边,便回过身依旧时不时地添着木柴。
良久。
墨未夕嘤咛一声,然后霍地睁开了古寂的双眸,看见火堆旁边的影月尘有一瞬间的愣神。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掉入大海的那一瞬间,对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皆一无所知。
“这是哪里?”声音有几分沙哑,有些疑惑地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了仅着一身浅白色里衣的影月尘身上。
见她醒来,影月尘眸中的担忧化去些许,扬了扬唇,清泉流月般的眸中有些无奈,“不清楚,应该是海上的孤岛。”
思绪辗转间便明了现在的状况,“你双腿其实无碍?”墨未夕淡淡地问,眼中的神色基本上已经是肯定了。其实细想一下便知,如果影月尘双腿残疾,他们也不会在这里。
影月尘点点头,清冷地掷出两个字,“无碍。”
“只是这样一来你双腿正常的消息便再也瞒不住。”墨未夕坐起身子,看着影月尘一字一句道。凌王府的处境艰难,影王府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冷枭的皇权凌王府与影王府几乎各占四分之一,之前影月尘双腿残疾倒还罢了,现在,只怕待重回冷枭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瞒不住便不瞒了!”影月尘漫不经心地添柴火,无所谓地淡道。
“值得么?”见影月尘如此,墨未夕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敛目语气低低地问。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去找点吃的。”没有回答墨未夕的话,只是眉眼清淡地说着,然后便转身离去,在走到洞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值不值得别人无权相论,该是我说了算!”背着身开口,清泉初流的声线依旧,无波无澜却煞是好听,像霜雪在阳光下缓慢融化。
然后便毫无犹豫地离去,剩墨未夕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没过多久,洞外传出些许声响,一袭雪衣的影月尘再次出现在洞内,左手拿着两只清洗干净的海鱼,右手上拎着一个布兜。
“喏。这些果子已经洗干净了!”将那个布兜递给墨未夕,淡淡道,然后将鱼串好架在火上烤。
墨未夕看着那两条鱼,眼眸中有几分惊诧,夹杂着揶揄的笑意,表示她有点无法想象影月尘还海中抓鱼杀鱼的场景。
“怎么了?”直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影月尘一转头便撞上了一双幽深的凤眸,眉一挑,问。
“想不到纤尘不染恍若谪仙般的染月公子做起这些事情来倒是熟练地很啊!”墨未夕轻笑着说。
“呵……”影月尘掀唇漫不经心一笑,“纤尘不染恍若谪仙么?”低声默念了一声,突然凑到墨未夕耳边,姿势十分暧昧,“等你恢复了记忆你便知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边,她甚至可以闻到影月尘身上清浅淡然的竹香。
说完之后依旧面色清冷地翻转着手中的鱼,似乎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墨未夕眉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看着火堆。沉默了良久,才轻飘飘地掷出一句话,“谢谢你!”
影月尘眼中倒映着面前跳动着的火焰,白皙的手用木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最是不喜欢你对我说这三个字。”语气很轻很淡,似乎是不带情绪。
“可是已经收不回了!”墨未夕扬唇,摊手一笑,半是玩笑半是戏谑地道。随即伸手拿起一个红紫色的果子,轻咬了一口。
影月尘眼神有些无奈,低头看向手中鱼的时候却是勾唇笑了笑,眼神柔和中还带着暖意。
外层变成了淡淡的金黄色,诱人的香味幽幽传来。
“虽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但总还得垫垫肚子。”将烤好的一条鱼递到墨未夕的手中,自己也开始吃另一条鱼。
看着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的影月尘,墨未夕不禁感叹,这个男子似乎不管做什么都优雅地不像个凡人。
两人吃完鱼,又吃了几个果子,此时,天际已经开始泛白,一丝霞红的光晕从东方升起,越来越深,越来越亮。
“我们从掉入大海到现在过多久了?”墨未夕抬头问。
“应该有三天了吧!”影月尘也不是很确定。在海上漂泊了两天一夜,又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
“你先休息一下吧!”看着影月尘有些疲倦的神色,将身上的白色中衣递给他,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背上的伤口太严重,不要乱动。”影月尘连忙上前扶着她,低声斥道。
墨未夕虽然不甚在意,但在影月尘担忧的眸光下身子也没有动,只是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
“你先把伤养好,在此之后我们再想办法离开。”影月尘没有询问她同意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不困,你先休息。”墨未夕执拗地开口,身子还小心地向旁边移了很多,留出一大片的空位置。
知道墨未夕固执的性子,影月尘淡淡一笑,在她旁边躺下,然后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锁定着墨未夕。
墨未夕幽深地凤眸看向他,几乎是命令地语气开口,“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影月尘不由低笑出声,如玉的容颜很是温和淡润,连空中流动的气息也柔和了几分,随即一掀薄唇,“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
“那既然很有经历便听话休息吧!”墨未夕加了几根木柴,火焰顿时大了一圈,映照地整个山洞更加明亮温暖,似乎还有几缕晨光斜入,一派温馨。
削薄的唇角微勾出优美的弧度,阖上清泉般澈然的眸子。心下默然,他希望更有经历,更希望天天经历。
将身上影月尘的中衣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看着微微跳动的火焰陷入了遐思。
其实,对于阡陌,她既想见,又害怕见到。镜初寒对她而言,已是前世,现在阡陌的出现,是将以前的镜初寒和现在的墨未夕串在一起,而且还是在她对墨未夕没有任何了解的前提下,她,始终是有些恐惧的。
“初寒,落空对你说了些什么?”阡陌一袭月白色锦服,龙章凤姿,清雅绝伦的玉颜带着担忧之色,看着从华丽的宫殿出来的镜初寒忙快步上前,问。
镜初寒扬唇淡淡一笑,“没什么,他只是帮我诊断了一下。”
“就是这样?”阡陌眼中出现怀疑之色,定定地看着镜初寒。
“落空可是琅月国最好的医士。”镜初寒难得地眨眼,调皮一笑。
“可是他也是整个凤天大陆最优秀的星术师,可以预测一个人的命格。”男子固执地开口。
“放心。”镜初寒眉一挑,“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人,阎王爷是不会收我的!”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况且有事的话我也不会瞒着你。”
“再过几日是镜将军的祭日,我陪你去吧!”没有再纠结那个事情,阡陌换了一个话题。
“好。”镜初寒低低地回答。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
镜初寒回了房间,神色冷凝,眸中闪着妖邪的光芒,耳边回响着落空沉肃的话语,“镜小姐的命格,止于十八华年。”
“镜小姐身为琅月国的祭司,自己也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十六已是极限,至于剩下的两年,想必小姐是有贵人相助。”
镜初寒不知道的是,当时离开将军府之后,阡陌直接去了落空的住所。
“想必阡陌殿下是为了镜小姐的事而来的吧?”阡陌一进门,落空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既然知道本殿的来意,不知国叔可否会给本殿一个答复?”阡陌清冷的眉目依旧如昔,淡淡地问。
“十八之后,无命无息。”落空缓缓吐出八个字。
阡陌顿在了原地,沉默了许久,才走向屏风之后,对着安然坐在书案前的落空单膝跪下,“此事还要劳烦国叔了!”
“你果然要去冰玄洞天。”这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意外之色。随即淡问:“如此,值得么?”
“你不是我,怎会知道我的值与不值。”少年眉梢冷冽如寒风,语气料峭。狭长的丹凤眼中尽是倨傲之色,“倘若这是她的命格,便是覆了天下我也要改变。”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
“砰”地一声,小石子落入湖中的声音扯回了雪持的思绪,他一袭月白色锦衣,站在水轩边上,长身玉立如笔直的修竹一般。
“呀!又想起了那时的事!”轻道一声,语气淡然而又疏离。
继而将眸光看向远方,低声喃喃自语,“初寒,冰玄洞天不会出错,所以你到底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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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子一直在想要不要给未夕和影王爷加点暧昧的戏~纠结啊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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