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他身后的妇人这时候总算回过神来,仍有些不敢置信地怒声道:“先前老奴还以为您是为深明大义的仙子,现如今看来,您也不过是个糊涂人!那位子本该是主子的,难道他坐上那位子又有何不该?你这样分明就是在助纣为虐啊!”
“你身为他身边的奴才,这样说倒是无可厚非,但我却为何一定要和你那般才是正理?”叶清念又是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道,“若如你所言,你家主子是该登上皇位,那惠亲王身为王爷,也想要那个位子,这又很难理解吗?再者,那些无辜将士,甚至于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晓的无辜百姓,又合该为了你家主子坐上那位子而丧命不成?”
叶清念的话有些绕口,但少年和妇人都听懂了,前者仍有些愣然,而后者则是欲言又止,显然是在找话反驳,却又没找到合适的道理来。
“说到底,不过是大家所站的位置不同,皆为自身罢了,你家主子于我而言,与那些寻常百姓并没什么不同,他的命也不过是一条,自然抵不过千千万万的将士和百姓。”叶清念又继续道。
听了这话,后方那首领顿时嚣张地大笑起来:“瞧你主仆二人这落魄样儿,真是可怜,如今连这女人都不帮你,皇孙您也只能乖乖把小命交出来了!”
之前这首领没弄清楚叶清念的身份和态度,至少还会掩饰以下自己的目的,如今见她表态,竟是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没了,开口便是要取对方性命。
少年又愣愣地看了叶清念片刻,眸中的最后一点亮光似乎也慢慢消散,最终他默默低下头去,像是认命了,但挺直的脊背仍是没有半点打折。
“我只说不插手皇位之争,似乎没说这件事我便完全不管了吧?”叶清念慢慢从半空中飘落下来,正好落在少年身侧不远处。
听闻此话,少年猛地抬头看过来,眼里写着浓浓的疑惑和不敢置信。
“你的命虽然也只抵一条,却也不该被这样的乱臣贼子以夺位之由取了,若是不去做皇帝了,你日后有何打算吗?”叶清念询问少年。
另一边的首领之前还在嚣张大笑,此刻又变成了气急败坏:“你这婆娘,这件事岂是你能管的?!你若是识趣儿,就赶紧给老子……呜呜……”
首领的话说到一半,竟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叶清念弹了下手指后,也不再管他,只是继续对少年道:“说起来,你若真想要那皇位,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看着叶清念的目光顿时闪了一下。
“若有朝一日你能保证自己登上皇位后,做得比惠亲王更好,又能尽量不伤及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那又有何不可?”叶清念似笑非笑地道。
江山更迭,改朝换代,向来少不了鲜血的陪衬,叶清念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不是真觉得那些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多么重要。q8zc
只是眼下少年这样小的年纪,纵然坐上了那个位子,恐怕也会被架空为傀儡,或是摄政亲王,或是宦官当道,或是宰相府国,甚至朝不保夕,处处被人压制和算计,反而弄得朝堂不安,国家动荡不安。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暂时远离了那个位子,至于日后,叶清念虽然说了这些话来安慰少年,但这毕竟是个幻境,想必是没有日后了。
少年认真地看着叶清念,攥着拳头,有些迟疑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到时候你自然知晓。”叶清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在这里吗?”少年依旧认真地注视着叶清念,但目光中却似乎多出了少许不寻常的亮光和期待。
叶清念被这目光看得愣了一瞬,竟又想起了那个叫自己“神仙姐姐”的少年版陆正然。
她定了定心神,才微笑着道:“大概吧,毕竟未来的事,谁也不知晓。”
“你说得对,未来的事,谁也不知晓,所以就算你离开了,我也一定可以找到你。”少年坚定地道,也不知是在说给叶清念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叶清念觉得两人间的对话好像有些跑题,当下便把正题拉了回来:“所以你现在有何打算吗?你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不必了,我已经想好自己要去哪里了。”少年重新低下头,微微颤抖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闪过的一抹暗芒。
既然对方已经这样说了,叶清念自然也不会继续凑上去做好人,纵然把话说得很清楚,但站在少年的角度上,就算会怨她、恨她,都是情有可原的。
“那便去你想去的地方吧。”叶清念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少年又看了叶清念一眼,这才态度决然地重新上了马车,一对人马重新出发,渐渐消失在叶清念的面前。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后,叶清念才转头看向后一拨人马,她先扫了眼仍在呜呜咽咽,却完全说不出话来的首领,而后对其他人道:“不想死的话,赶快离开,我也不要波及无辜。”
一队人马顿时面面相觑,但却并没人离开,还有人逞强似的站出来道:“你这女人,竟然敢私自放走皇孙,实在罪该万死!”
“既然都不想离开,那我便只好一并解决了。”叶清念转了下手腕,指尖只是轻轻浮动,那些骑在马上的人却齐齐身子一歪,直接从马上坠了下来。
群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阵嘶鸣之后,竟全都不管不顾地抛弃了主人们,直接跑开了,只剩下一群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倒在地上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叶清念又问了最后一遍:“现在谁想离开,还不算晚,不过你们的首领,和刚刚那个开口的可不准离开。”
这次再也没人敢不把叶清念当一回事儿,一阵沉默后,终于有人爬起来匆匆跑了,有了这第一个人后,自然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也就只剩下十来人还站在原地。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富贵险中求,纵然可能遭遇危险,但这时候无疑是证明自己忠心的最佳时机。
叶清念动了下手指,前一刻还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首领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涨红着脸怒骂道:“你这妖言惑众的臭娘们!你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好像问错问题了,因为刚刚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叶清念挑了下眉,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对面这十多个人觉得心中发寒,“你们说,我是直接拔了你们的舌头呢,还是把你们的手筋、脚筋全都挑断呢?”
叶清念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纵然是在幻境中,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吃任何亏,受任何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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