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叶明胸口的伤终于康复，睁开双眼迎接朝阳。
虽然只差几吋就是致命伤，毕竟只是在身上开了个小孔的皮肉伤而已，以灵术治疗一下就恢复了，叶明治了这么久，主要是因为临江诀太不适合转换真元。
施展灵术颇为耗神，叶明坐起身来，有些疲倦。
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他看着身侧仍在沉睡的林映雪，再次施起灵术，治疗她背上的伤势。
一股暖流入体，林映雪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会晨光，这才转过眸子，道。
「灵术？」
「抱歉，吵醒你了。」
叶明看着林映雪，微微一笑，道。
「沉姑娘教我的。」
岱水剑派那位沉师叔？林映雪转回眼神，没有答话。
她有些吃醋。
尽管她根本没有那个立场吃醋。
叶明虽不知道林映雪在想什么，却能感觉到她有些不悦，他想了想，柔声道。
「师妹别担心，你的东西都在我这里。」
林映雪闻言，侧脸看着叶明。
虽然神色未变，叶明能看出她有些惊喜。
他也不急着拿出来，仍是继续治疗着林映雪的伤势。
修士的恢复力本就较强，加上林映雪锻体境也是砸了不少钱的，她又用真元固定密合了一整日，如今有灵术相助，不多时就痊愈了。
感受到伤势痊愈，林映雪随即坐起身来。
身上的衣衫滑落，香肩和胸口随即露了出来。
叶明见状，连忙别过脸，左手取出倾月递过。
林映雪瞧着叶明，嘴角勾了下，看了好一会，这才道。
「我没有剑鞘。」
叶明一愣，赶紧收回倾月，干笑道。
「是、是了，我忘了。」
林映雪见状，又是一勾嘴角。
她一面盯着叶明瞧，一面慢手慢脚的将叶明盖在他身上那件短袄穿上，良久才道。
「好了。」
叶明转回头，就见自己那件短袄对林映雪来说太大，短袖成了五分袖，衣襟更是被拉到下胸处，锁骨和胸口都露了出来。
不只叶明有些尴尬，林映雪也被看得有些害羞。
叶明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那些不该有的情绪，缓缓呼出，这才自衣襟内取出那支金步摇递过，笑道。
「之前没有特别注意，还以为师妹早把它丢了。」
林映雪接过步摇，双手捧着，低头看着它，道。
「我一直戴着。」
可惜她面前那个男人只能听出这句话无比认真，却听不出它是什么意思。
叶明看着金步摇，笑道。
「当时手艺太差，这两朵杜鹃真是链坏了，还好师妹你不嫌弃。」
他轻笑两声，道。
「我那时候还以为师妹是因为觉得我链得太丑，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才气哭的。」
听见叶明提起自己以前的糗事，林映雪瞪了他一眼，道。
「真的很丑。」
见叶明止住笑容，尴尬的模样，她嘴角一勾，道。
「但是我很喜欢。」
叶明闻言，笑叹一声，道。
「那就好，你喜欢的话，改天我再链一个给你吧。」
林映雪微微一愣，反问道。
「你链过什么？」
叶明许久未见的抓了抓头，干笑道。
「我之前试了很多东西，像是耳环、戒指和一些杂佩，不过都没有成功，只有项链有链出来。」
说到这儿，他赶紧补充道。
「但那是以前不会控制真元的关系，现在可不会了。」
林映雪当然不在乎这些，只是问道。
「是链给岳师妹吗？」
听见岳茗，叶明笑叹口气，道。
「是啊。」
林映雪本还有些难过，听见叶明这声叹气，改为疑惑。
不过叶明却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是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林映雪看着他贴心的背影，将步摇收进衣襟内袋，道。
「我想要项链。」
叶明一愣，点点头，笑道。
「好，你想要什么样的？」
林映雪没有犹豫，随即答道。
「都好。」
她只是想要项链而已，因为他链给岳茗过。
所有他给岳茗的东西，她都想要。
她一直盯着叶明的背影瞧，想着他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刺了他那剑，有点开心，又有点伤心。
开心是他对她真的很好。
伤心也是他对她真的很好。
再美的曲，也终有人散之时。
而且越来越近了。
不过昨日清晨，她学会了一件事。
珍惜当下。
「好了。」
林映雪轻轻道了一声。
叶明转过头来，就见林映雪已经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裤子递还。
只有裤子，因为上衣还穿在她身上。
上衣下摆只盖了一小截大腿，一双白皙的长腿都露了出来，叶明连忙别过眼神，收下裤子。
林映雪看着叶明反应，勾了下嘴角，道。
「我没有衣服了。」
当然是骗人的。
她也不打算露着白花花的两条长腿在外头晃，她捡起叶明铺在地上的外袍甩了甩，穿在身上。
有些大件，特别暖和。
当然，如此一来长腿若隐若现，反而更诱人些。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想做什么，不过叶明也不好多说，笑叹口气，回头看着林映雪搞什么怪。
只见林映雪捡起地上被叶明脱下的衣衫，在河边浣衣，洗干净后她也没有要换上的意思，只是用真元将水气迫开，收入储物步摇内。
而后，她将洗净的腰带和剑鞘系上，整了整外袍，变成一件开衩至左前大腿上的白色连身长裙。
见林映雪这么一整，自己一套男装，愣是给她穿成一身三分高洁七分妩媚的女装，满脸惊奇。
灰色的主腰、暗灰色的短袄、白色的外袍，三者层层递下，倒也衬出另一番风味来。
林映雪伸手向叶明讨倾月，却见他盯着自己瞧，有些愣神。
师姊说的没错，这样果然很幸福、很开心。
叶明连忙还过倾月，见林映雪不知为何心情大好，甚至嘴角都微微上扬，不免又是一愣。
真是失礼。叶明晃了晃脑袋，心道：大概是神识消耗过剧，太疲惫了，希望方才那样没破坏了林师妹的好心情。
林映雪将倾月入鞘，默默看着叶明。
见师妹收起笑意，叶明有些自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好片刻后，林映雪才鼓起勇气，道。
「帮我拿镜子。」
当然，清冷的声音半点儿也听不出紧张。
叶明闻言，赶紧站起身来，接过那面镜子摆在林映雪面前。
因为身高差加上镜子外框无甚造型的缘故，倒没挡住叶明那双眼。
林师妹真的长大了，没想到会随身带着这么大面镜子。
叶明举着镜子，暗暗好笑。
林映雪先将长发束在脑后，取出胭脂水粉，开始上妆，算是解开了叶明见到莉卡素颜时产生的疑问。
他默默看着，她缓缓缀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会尴尬。
大概是因为入冬的朝阳太和煦。
上完妆，林映雪不禁瞧了叶明一眼。
叶明对她笑了笑，只可惜笑容被镜子挡住了。
她有捕捉到眼底那抹笑意，也勾了下嘴角。
走到河边将手洗净后，她又走了回来，开始梳头。
莉卡是不绾髻的，沉沂香三女都是乡下姑娘，也不懂怎么用，这倒是叶明第一次见到这幅绾青丝。
林映雪梳完头，见叶明好奇的神色，问道。
「第一次？」
叶明点点头，笑道。
「嗯，第一次见，」
她又勾了下嘴角，很开心。
哪怕是这种微不足道的第一次，也很开心。
她绾了紫云髻，状似凌虚，却并未将如瀑青丝全数绾起，还有大半落在身后，足到腰上。
见这名字也知道，自然是她两位师姐发明的绾法，若只学人打扮没有新花样，可当不了九州盛名的仙子。
当然，像林映雪一样生着这张倾国倾城的颜例外。
大功告成，她从衣襟内取出那支金步摇，插上。
没有其他妆饰，只有这支金步摇。
绾髻真的很麻烦、很花时间，其实林映雪并不喜欢。
如果没有这支金步摇，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盘发。
看着林映雪「单吊」的发饰，叶明递过镜子，笑道。
「除了项链，我再链一支发簪？」
林映雪闻言，抬头问道。
「第一次？」
叶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道。
「是啊，可能链得不好。」
林映雪嘴角一勾。
「好。」
仿佛连日光都失色了些。
云髻天颜金步摇，桃舟行雪弱今朝。
溪边竹马笑，林外风正好。
谁还管它能几度春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