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身边的人这些人被人利用，成为别人的炮灰。
之所以建立青帮，就是要让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有所忌惮。
所以这么多年，不管是月夜的母亲，还是她自己，都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她们都不希望身边人被人利用！
这一次，她也是看到了机会，并且北城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也没有办法了，所以才决定跟陈飞合作的。
但是合作之前，他要看看对方的诚意。
“送命吗？
或许如此吧，但是战场上，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帕托语气轻描淡写。
“他们都是一条条生命，也是有亲人的，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战场上的死亡，看来王麒麟之前说你们是土匪，其实一点都不过分！”
月夜情绪激动起来。
帕托目光扫过对方，眼中已经有了不快之色。
陈飞心头一惊。
帕托是一个很公平的人，只要你做出了贡献，他就会给你足够的利益。
因为在他眼中，这就是你应该获得的，就如陈飞在绿水山的份额。
但公平的另外一面就是刚正不阿。
月夜以及王麒麟，已经不是第一次冒犯他了，就算是帕托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愉悦的情绪。
更不用说，跟外表看起来一样，帕托的脾气实在是不算好。
能谈就谈，不能谈的话，他会让人滚蛋的。
陈飞忍不住想要劝说。
而月夜已经先一步开炮了。
“你要是不把人命当回事，想要送别人去死的话，那么就让你的人去死，我青帮的人，是不会任由你摆布的！”
帕托的态度，让月夜非常不满意。
于是此时直接宣布合作已经破裂，陈飞眉头紧锁，他觉得这次是月夜错了。
她的性情太过急躁。
果不其然，帕托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不合作也罢，我们只会团结一切可以被团结的力量，青帮说话算数的人是你，但是你显然不是我们可以团结的对象。”
“帕托……”
陈飞终于忍不住。
而帕托却嘲讽看着月夜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青帮明明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整个北崁城城北，数十万人背后，就是你们青帮，但是你们这么多年，却一蹶不振，根本没有改变自己的能力，起因就是你们怕死！”
“你说什么？”
月夜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帕托对于小女孩的愤怒不以为意。
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冷淡目光望着月夜说道：“不管你认为我是土匪也罢，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我想问问你，你知道我做这一行已经多久了吗？”
“我怎么知道这个。”
“三十年了，从十六年走出村子开始，我就想要改变西岭国的一切，你又知道这三十年来，我身边死了多少人吗？”
月夜皱眉，她不明白帕托问的是什么意思。
“两万八千三百二十一人，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是认同我的朋友，也有一些是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但我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样的，只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走这条道路的，就是自己人，但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有两万多人死了，你觉得这只是一个数字吗？”
帕托虽然反问，却没有等待月夜回答的想法。
他自嘲一笑，摇头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也曾娶妻生子，当她们全部已经死在了战乱中，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你以为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
他猛地抬起头，用赤红色的眼睛，瞪着月夜说道：“改变自己的命运，是有风险的，你要是没有这个勇气，那就离开绿水山，这里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此时正好刘悍带人回来。
听到帕托的话语，脸色大变。
跑进了会议室，见帕托跟月夜对峙，下意识看向陈飞。
陈飞只能报以苦笑。
刘悍不由得硬着头皮劝说道：“首领，这是我当初朋友的女儿，可能有些愣头青，你不要生气。”
听刘悍说自己愣头青，月夜仍旧是怔怔无言的样子。
因为她从帕托的眼神中，看到了这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死亡，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
毕竟她见过太多生不如死的事情了。
“可是，你身边死了这么多人又能如何？
你还是没有改变什么。”
“的确，三十年了，我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且还让这么多人死于非命，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的，要是不做的话，那就真正没有希望了。”
帕托认真且诚恳。
这也是陈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此时的帕托，不是没有理智，相反的是，极度理智。
想要直面那两万多条人命，谈何容易？
即便是帕托，估计也不敢回想曾经的那些往事吧？
甚至连自己的妻儿……
陈飞坐在一旁，暗自叹息。
月夜态度终于放软了，她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想要改变，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是吗？”
月夜喃喃自语。
不多时，王麒麟也带着母亲回来，他之前已经在门外听到了会议室内部的争论。
此时开口说道：“我想加入绿水山。”
陈飞略微惊讶抬起头。
刘悍得意对他笑了笑，就是一个小年轻罢了，随便几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月夜惊讶转过头，看着王麒麟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是土匪吗？”
“之前是我错了，现在我改变心意了，我想要加入绿水山！”
“你不怕死？”
帕托终于松开了紧绷着的脸。
他面容上，带着些微笑意。
那是自己理想被认同后的诚恳且和蔼的笑意。
王麒麟沉声说道：“我不怕死，而且……这是我母亲要我做的！”
有时候，旁人的一句话，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不过这也是因为，王麒麟对于绿水山的理念是认同的。
帕托点点头，对王麒麟说道：“很好，我准许你加入我们了，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王麒麟疑惑。
帕托看向月夜，淡淡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是要带领所有人一起拼命，还是继续苟且偷生，在北崁城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他的话，让月夜沉默下去。
是要继续拼命，还是苟且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