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曼没想到喵十三那一刀如此厉害，当时只顾着挡住她，压根没注意自己的伤，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流了一脸的血，半边脸都疼得发木了，做任何一个表情都会疼得无以加复。
偏偏医生又说面部神经复杂，关系到脑部神经，缝针时不能打麻药，她也只能咬着牙忍着疼，感觉着那一针针在自己面颊上穿过，平日被针扎一下指尖都会疼得落泪的人，此刻却一滴泪都不敢流，反倒是身上的衣服都几乎被冷汗浸透。
这还是袁长峰找了关系，请来的外科副主任，最擅长美容和缝针的大夫。
苏晓曼咬牙硬忍着，袁长峰给她找了条新毛巾咬在嘴里，都无法堵住那股血腥气从鼻端倒灌入胸腹之中。她疼得数不清到底缝了多少针，只是知道，她这半张脸，这次算是毁了。
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比脸上的疼痛还要感觉鲜明。
尽管已经结过婚生过孩子，可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尤其是曾经被中人捧在掌心的美女。
若不是因为这份美丽，刘浩然会那般阴谋设计强取豪夺，骗了她十多年吗？若不是因为那份美丽，程方毅会九死一生还念念不忘，她一回头他就再次一头陷了进去，不管不顾。
再多情深义重的说法，也无法改变基于外表的事实。
心里一有事，脸上的疼痛似乎也变得麻木起来，尽管那种利针刺穿肌肤缝合的感觉依然让人浑身汗毛直竖，可她却似乎已经适应了疼痛，终于清醒地熬过了最难熬的一刻。
外科第一针的技术还是很过硬的，长达十公分的伤口不到二十分钟全部缝合完毕，消毒上药之后，打了个破伤风针，给她包扎起来，又叮嘱了几句，“4-5天拆线，要注意别沾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还有酱油面酱等深色调料都最好少吃或不吃。”
袁长峰一直在旁边点头，送走了大夫一回头，看到苏晓曼的样子就乐了。
“都包成木乃伊了！我送你去阿毅的病房休息会儿吧，在那挂水也比在这里坐着舒服。也省得他醒来看不到你着急。”
苏晓曼却苦笑了一下，只是嘴角刚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疼得直皱眉，只能轻轻摇摇头，含糊地说道：“我这样子，还是看不到的好。老袁，先找人送我回家吧。”
“不干！”袁长峰却干脆地拒绝了她，一把扶起她，另一只手却拿起了她挂着的点滴瓶，几乎是半挟持半拖拽地将架着她朝病房走去。“我要是把你送回去了，阿毅醒来非骂死我不可。受伤的人就老老实实听话，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
他一动手，苏晓曼压根不是对手，只能被拽着朝楼上走去。
袁长峰还一路唠唠叨叨地说道：“不就是划破点脸吗？你放心，阿毅不会在乎这点小伤的。也就你们女人才这么在乎这些东西。真要是看脸，阿毅见过的女人又不是没有比你漂亮的，可最后还不是一而再地栽在你手里了吗？你上去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儿就别操心了，我会替你跟叔叔阿姨说一声……”
“别告诉孩子们，会吓着他们的。”苏晓曼挣扎不过，只得含糊地说了一句，算是认命。
袁长峰点点头，将她送进了程方毅的病房。
病房被警察们闯过一次，门还被他踹烂，当时是一片狼藉，不过这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程方毅依然在昏迷中，除了少道门，其他一如平常。
护士看到他们上来时，板着脸递给袁长峰一张清单，上面罗列着被他踹烂的门、打碎的玻璃茶几、摔坏的花瓶……林林总总十几样东西，价格就超过了五位数。
程方毅的病房原本就是vip病房，除了一张多功能病床之外，还有一张小床，是专供陪床的家属或护工休息之用。苏晓曼躺在上面，看着护士给她挂好吊瓶，只觉得眼皮发沉，迷迷糊糊中听到袁长峰还在跟护士们争论什么，而不远处病床上程方毅英挺的侧脸却慢慢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就沉入了睡梦中。
看到她睡着，袁长峰才松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容颜被毁，担心被程方毅看到，可他也知道，若是就这样让她回去，只怕她和程方毅之间，就难免会出现隔膜，作为两人的朋友，他最不希望看到这一幕，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她先留在这里。
而如今，除了要告知苏家两老外，还要找到程曦然。
给苏家两老打了个电话之后，袁长峰给夏本易打了个电话过去，好半天才接通，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喵十三醒了吗？她有没有说，把曦然藏到哪里去了？”
夏本易沉默了一下，方才有些艰难地说道：“老袁，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袁长峰的心一沉，这种话一说出来，基本上接下来都没有什么好事。
夏本易显然也没打算让他等太久，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就毒发身亡了。”
“什么？！”
袁长峰不禁大吃一惊，骇然问道：“怎么可能？苏晓曼只是用麻醉针扎的她……怎么会毒发？毒？什么毒？”
夏本易叹了口气，说道：“她在去之前，吸食了大量毒品，原本就已经心脏衰竭，在过度兴奋下，又加入了麻醉剂……当时就已经出现心脏骤停。我们发现不对时，她已经……没救了。”
袁长峰脑中轰然一响，握紧了话筒，“她死了？那曦然呢？曦然在哪里？”
夏本易说道：“我们已经在调查cy大厦的所有监控记录。她下午先在停车场堵住了程方毅，后来又去找了林曦然，最后才去找你。我相信，她没机会将林曦然带太远，应该就藏在周围某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最显眼的地方，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也最不受人注意。”
袁长峰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教过喵十三的各种潜伏隐藏手段，心头一阵阵的抽痛，他如何想得到，当初亲手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却将学到的一切，用在了他最爱的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