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则7
姜以则说要拿给秦怀初和沈冰檀的新婚礼物, 初念跟他一起去了他所在的公寓。
这个地方初念以前来过，并不陌生。
推开门, 客厅的空间宽敞明亮, 很简约的装修风格，留白的地方很多。
家里没有电视，电视柜位置的上方是一副很大的壁画。
壁画内容比较另类, 是极其复杂的三元相图, 以及只写了一半便卡壳停在那的分析过程。
初念好奇地盯着看了看，上次来的时候壁画还不是这个。
这图太难了, 依照她当下的知识水平根本看不懂。
姜以则拿着送给秦怀初的新婚礼物从书房出来, 看到她仰着下巴一脸专注的表情, 眉尾轻挑：“感兴趣？
我给你讲讲？”
初念赶紧摇头, 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拒绝：“你可饶了我吧, 等我听明白, 估计我哥和我嫂子娃娃都好几个了，还去参加什么婚礼？”
“这么夸张？”
姜以则被她的言论逗笑，“你这是不相信我, 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姜以则问她：“饿不饿, 我这里有吃的。”
说着打开烤箱, 取了盘点心出来, 放在餐桌上，“你喜欢的橙皮红豆奶黄包。”
烤得金黄灿灿的奶黄包上撒着白色芝麻, 光泽诱人, 飘着淡淡的甜香味。
是姜以则的拿手点心。
做这个还是挺耗时间的, 现在还不到六点钟，初念狐疑地走过去：“你今天很早就起了吗？”
姜以则去厨房拿温好的牛奶, “你起得早肯定会饿，就想着给你弄点吃的。
这不是你最爱吃的东西吗，坐下垫垫肚子咱们再走。”
他居然大早起特地做好吃的给她，初念升起一丝感动，感觉跟做梦似的。
她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他：“以则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姜以则从厨房里出来，脸上平静无波。
把热牛奶推至她跟前，拉开旁边的座椅，扯着她手臂在座位上坐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懒洋洋接话：“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一手扶着餐桌的边缘，另只手臂还在座椅后面的靠背上搭着，上身自然前倾，贴着她耳际。
初念端正坐着，感觉他离自己很近，说话间有热气喷在了侧颈，细碎发丝扫过肌肤，心湖好像也跟着被挠了一下。
室内很静，外面天光一点点亮了，两人之间有缱绻旖旎的氛围在不断发酵。
她抬头撞上那双清冽深邃的眼眸，又迅速避开，脸蹭地红了。
他这算是……在撩她吗？
进步这么快，她还挺不习惯的。
学霸的学习能力果然不是寻常人可比。
初念佯装淡定地拿起桌上的奶黄包，将金黄酥脆的外壳撕开，里面是浓郁香甜的奶黄红豆。
咬上一口松软甜糯，齿颊留香，那份甜意直往人心房里钻。
姜以则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就那么看着她。
初念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嘴角残留一些奶渍。
姜以则看到，正要拿纸巾去帮她擦拭，她粉嫩舌尖一扫直接卷了进去。
姜以则神色稍怔，拿纸巾的动作收回：“都这么大了，还跟以前一样。”
初念又拿了一个点心吃着，很不以为然，故意反着说：“很大了吗？
你不总说我小。”
姜以则倚在靠背上，一如既往的温润端方，唇角笑意似有若无，意味绵长地徐徐开口：“再小，不也成年了吗。”
初念脊背一僵。
他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划破了厅内的寂静。
姜以则看一眼，起身去阳台上接听。
初念慢条斯理吃着手里的早点，想着他方才的话，唇线轻轻抿了下。
姜以则今天好反常哦。
他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吃饱喝足，她拿桌上的餐纸擦了擦嘴，那边姜以则已经挂断电话过来：“好吃吗？”
初念点头，拿着自己的包包站起来：“好吃。”
她脸颊上残留着奶黄包的粉屑，也不知怎么吃到那里去的，刚刚擦嘴的时候没擦掉。
姜以则伸手将粉屑拂落。
略显粗粝的指腹扫过她脸颊娇嫩的肌肤，触感温热，初念呼吸稍停，周围空气瞬间稀薄。
姜以则却跟没事人一样自然收了手，转身往外走：“吃饱就出发吧。”
初念被他几次三番状似不经意的撩拨，现在整个人有点崩溃。
望着他的背影差点冲上去直接问：你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在追我？
当然她没这个胆量。
万一他说只是哥哥对妹妹那样，她怎么收场？
算了，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
去婚礼现场的路上，初念坐在副驾，对姜以则如今的行为十分纠结。
思来想去，她重新登录尘封已久的微博小号。
自从上次发了条很丧的微博后，她就再也没有登录进来。
点开微博，她发了条新动态出去：
[前段时间夜里发微信给我，不让我出国读书，让我去他所在的学校，我回来之后他突然对我很好，有意无意地撩我，但是又没表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我该不该主动点？
]
她微博上粉丝不少，没几分钟就收到好几条回复。
——小姐姐，你终于又更博了！当然不要主动，你暗恋他那么久他都毫不知情，最后你先告白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说得对，既然他突然对你好，可能是脑子开窍想追你了，你就让他追！
——你不想有一天听到自己最喜欢的人对你深情告白吗？
你如果现在主动，可能就没机会听到了。
——附议，这种时候可以给他一点暗示，但不要直接表白。
……
一条条看下来，初念最后还是放弃了主动进攻。
微博主页划拉一下，她看到九个多月前的最后那条微博：[我明明早就知道的，你从来就不喜欢我。
]
当初发完就退了这个小号，都没来得及看评论。
下面不少安慰她的话，也有人在下面讲述自己没有结果的暗恋历程。
看着上面的文字，初念又想起尹黎昕和顾惜的婚礼上，姜以则笑着说等她嫁人了，他要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喜欢她吧。
那现在的喜欢又能有多少？
感情这种东西，果然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心里升起一丝烦躁。
初念关掉手机界面，将玻璃窗打开一条缝，细碎的风顺着缝隙往车厢里钻。
姜以则余光看她一眼：“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初念望着窗外的风景，不想搭理他。
——
下午敬酒时沈冰檀身体不舒服，初念陪她回房间休息。
姜以则和一众朋友在宴席前坐着，结婚这样的场合，大家免不了旧事重提。
都知道姜以则、尹黎昕和秦怀初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如今三个人结婚了两个，剩下那个到现在女朋友都没个影。
席间朋友调侃他：“姜大才子，你是打算将来走上相亲这条路吗？”
姜以则不以为意地笑：“你们不觉得是那俩人结婚太早了吗？”
旁边尹黎昕挑眉：“那你觉得再等多少年合适？”
姜以则长腿自然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膝上随意敲打几下，想了想：“怎么也得再等上四年吧，那时候最合适。”
尹黎昕没想到他还真说了个时间出来，还挺意外：“怎么着，还真有人生规划呢？”
“可不吗？”
姜以则拎起手边的水壶倒了杯白水，慢条斯理地抿上一口。
尹黎昕有些纳闷：“你今天怎么不喝酒？”
姜以则把玩着水杯：“今天开车来的。”
“晚上的酒席你不聚了？
别呀，好不容易一起喝个酒，那么早回学校干嘛？”
“不了，念念就请了一天假，明天还得军训，你们玩吧。”
“非得你送她回吗？
让怀初找司机送她回学校不就行了，你还真当那是你亲妹呢，这么操心？”
姜以则觑他一眼：“我不操心谁操心？”
“你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感情的事，到现在恋爱也不谈一个。”
尹黎昕感慨着，拍拍他的肩，“兄弟，你得学会尝试，等你真的恋爱了，会发现它比你那些化学实验更有意思。”
姜以则喝了口水，深以为然地应：“最近是有这个考虑。”
尹黎昕：“？”
真的假的？
！
姜以则笑而不语。
—
傍晚时分，姜以则和初念两个人便离开回了c大。
尹黎昕在席间坐着，还在想姜以则一反常态说考虑恋爱的事，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秦怀初这会儿也在他们这桌坐着吃东西，尹黎昕看过去：“前段时间不是听你说念念要去悉尼读书，怎么突然又跑c大去了？”
秦怀初一天没吃东西了，拿叉子扎了块牛排送进嘴里，咽下才漫不经心地回一句：“谁知道她作什么妖，一会儿一个想法。”
尹黎昕回忆着今天姜以则的一些话，蓦地猜到点什么。
他激动地拍拍秦怀初的背：“怀初，你知道吗，以则刚刚说他最近考虑谈个恋爱！”
秦怀初吃了块寿司，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轻嗤：“是打算跟他的实验谈恋爱吧？”
看秦怀初没什么反应，尹黎昕继续提醒他：“他还说四年后结婚比较合适！”
秦怀初将碟子里最后一块食物送进口中，拿纸巾擦擦嘴：“就他那德行，十年后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沈冰檀先前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没心思跟尹黎昕瞎扯，起身往楼上走。
尹黎昕望着秦怀初离去的背影，直摇头。
初念放弃悉尼跑去c大跟姜以则同校。
姜以则最近突然想谈恋爱，还想四年后结婚。
四年后，是初念毕业的时间啊！
姜以则很可能想给秦怀初做妹夫，他刚刚的表达不明显吗？
！
尹黎昕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黎哥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吗？”
——
姜以则和初念原本回去的不算晚，但因为去学校的某个必经路段出现交通事故，堵了挺长一段时间。
初念等得犯困，便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驱车回到学校，夜幕已经彻底黯淡下来，校园里亮着橙黄色路灯，光线顺着绿色植被错落而下，在地面投下阴影。
街上学生三两成群，结伴嬉戏。
姜以则直接将车开到了初念宿舍门口，停下来，副驾的初念还在睡着。
今天起那么早，看来是真困得不行了。
姜以则想叫她，又有些不忍心，干脆将车熄火。
她睡着的样子很恬静，小脸精致白净，眼尾自然向上勾着，长而翘的睫毛乌黑浓密，在眼睑下方拓下暗影。
姜以则一直盯着她的睫毛，不知看了多久，鬼使神差地将右手的食指伸过去，在她睫毛上轻轻拨弄一下。
很细微的动作，初念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
她眼底泛着血丝，还残留着刚睡醒的倦意，视线落在他探过来的纤长手指上，呆呆地看着，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姜以则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从容地收回手指：“醒了？”
初念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刚的动作，愕然看过去：“你摸我睫毛干嘛？”
原本以为能看到姜以则心虚慌乱的表情，不料他神色极为淡定，温醇的声线中带着慵懒的揶揄：“我们念念睫毛长得这么讨人喜欢，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下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初念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点睫毛之外的意味。
比如把睫毛那两个字去掉，就是另外一种意境。
他不是不懂感情的书呆子吗？
这不是……还挺会的。
头上的马尾被她睡乱了，初念随手将头皮筋扯下来。
蜜合色的长发自然松散下来，恰好遮了她泛红的耳尖，她清清嗓子，淡定接一句：“那你下手之前，是不是得先跟我打声招呼？”
不就是只撩不表白吗，她也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