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元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与激动，看着老僧缓缓说道：“没想到上古洪荒如此精彩，真没想到此行还能见到经历了上古时代的前辈。”
眼下的老僧依旧沉浸在对往日岁月的愐怀之中，哪里会去觉察李修元的心思。
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李修元，老僧接着说道：“山中不知岁月流逝，上古之事无论再如何精彩，也都将成风岁月中的尘埃。”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老僧，在从漫长岁月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恐怕都是想着如何脱困离开，而眼前的老僧如同忘记这了一重要的事情。
竟然不急不忙地跟李修元聊起上古的诸多往事，而且还带给他一种温暖关怀的感觉，这让李修元有些迷茫。
老僧静静地看着他，微笑说道:“我说，倘若换了一个家伙听了我的一番解说，，只怕早就陷入顿悟之中......难道说，你对上古秘闻不感兴趣？”
李修元微微一怔，脱口说道：“上古秘闻关我何事？我因何顿悟？”
老僧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呢喃道：“说起来好笑，毕竟你没有经历过上古洪荒的往事，你有理由不感兴趣。”
李修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老僧眼里欢喜期盼的眼神，不由得再叹了一声。
虽然内心有些无措，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
“我还是听不懂。”
看着跌坐在地的老僧，李修元淡淡说道：“我来修罗战场只是为了游历一番，并不期望能得到什么上古时期的奇遇，更不想因为一些机缘而改变自己。”
“洪荒世界机缘无数，有人因为得到机缘入佛，有人因为一丝机缘而不小心入了魔道，小家伙你可得小心啊。”
不知为可，跌坐在地的老僧，竟然难得之间跟李修元谈起了佛与魔的事来，这让李修元时间更迷惑。
李修元低头望着地上，淡淡地回道：“我不是佛门弟子，何来成佛？”
老僧一愣，抬头看着李修元说道：“难道你以为只有学佛之人才会入魔吗？须知魔无处不在......”
李修元一听愣住了，静静地回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我不会入魔！”
看着李修元有些激动的样子，老僧难得没有生气。
而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成佛还是入魔，这是所有修士到最后都在面临的生死选择，眼下的你还不能完全明悟。”
看着他的反应，李修元渐渐间明白过来，对方是想让自己跌入深渊，待找到机会之后，一把拉自己进入那黑暗之地。
自幼在佛门行走的他，怎么可以如果轻易跌落老僧的言语之中？
远离三界的他，自知回不去世间，世间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若是眼前的老僧想要打他和龙红尘的主意，他会毫不犹豫地会拔剑斩出。
眼下的他，不再是落霞山下的那只肥羊。
李修元沉默地看着老僧，既不回答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望着他。
老僧静坐大殿中央，望着眼前这个心若止水的少年，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两人一时间陷入莫名的沉寂之中。
那张枯瘦如柴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道慈悲的佛光。
“诸多辉煌灿烂的往事，终究还葬身于岁月的长河之中。”
老僧低叹一声，在李修元的耳中听不出来是欢喜还是悲伤。
随着这声轻叹，山洞里突然有了一道清风，恍若漫漫岁月里刮来一道生气，让他枯瘦的身体有了一丝生机，眼见就要发芽、开花。
李修元眉头微皱，静静地说道：“岁月之力是天地间的利刃，又岂是晚辈这样的蝼蚁所能理会？”
老僧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微笑说道：“我自我束缚在此千万年......眼见就要离开了，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老僧说到此处，停顿了很长时间，然后继续轻声说道：“在我看来，就算天变地变，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办法消失。”
而李修元却想说，天变地变关我何事？我只想安静地修行，不想掺与你的往事。
老僧看着他突然说道：“难道说，时间大道放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想修行？”
“前辈你也看到了晚辈只是一只蝼蚁，我这样的修为，又怎么去感悟那传说中的时间大道？”
想都不想，只要自己将老道士那玉碟残片找回，待到时机成熟，什么样的法则不能去慢慢修行？
我才开始修行，最不缺少的便是时间，我等得起，也耗得起。
老僧一愣，看着他平静说道：“时间法则只是三千大道其一，等你学会了时间法则，你便会拼了命地想去寻找空间法则来修行......”
“对于修行者来说，只有修行了时间与空间之道，才会有一丝可能穿越生死，找到永生的秘诀。”
说完这句话，老僧缓缓低下头，望着自己残破的胸口，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郁闷之色。
李修元差一些便想要告诉老僧自己就有其中的二块玉碟的残片，只是在最后一刻的他，听到了老僧的一声咳嗽清醒了过来。
老僧丝毫不在意李修元的反应，静静地说道：“我在这里枯坐了不知道多少年，更不知道上古洪荒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但是我相信，当年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死了。”
“没有领悟时间跟空间大道，只是比凡人多活一些岁月，终究还是免不了尘归尘，土归土。现在想想，眼下的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当年的敌人，我真的很难过。”
李修元眉头微皱，说道：“时间、空间......”
老僧慈悲看着他，缓缓摇头说道：“怎么样，你是不是有兴趣了？话说你只要破境了化凡之上，领悟了天地之力后，便有一丝可能领悟这开地间最为神秘的法则。”
“我已经累了，没有力气再想上古遗留下来的诸事，就麻烦你解决当年遗留下来的一些问题吧......”
老僧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小，小到几不可闻，让李修元不得不费了力气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
老静静看着他，轻声说道：“我当年只是一不小心，着了东皇后人的道......之后自我禁锢于此万年，关于魔与佛的问题我便想了万年。”
李修元沉默思考着老僧说的这些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没料到此时的老僧却霍然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人之一念将起，便是神魔生死之间的一念，佛说起一念必落一界，便是说魔将在你念起的那一刻占据你的心神。”
“而待你一念将灭的时候，又想着将这世间负你之人尽数斩去，这便是魔......一念灭沧海桑田，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老僧的声音在这一刹显得格外的明亮清醒，仿佛这一刻的他便是行走在世间的神佛。
他要努力让眼前的少年相信，他的言出便能道出神魔之分。
他的神情平静如水，便是心若止水的李修元也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心想你到底是魔还是佛？
老僧没有理会他，面是沉声说道：“佛与魔若黑与白、更似光与暗。在我看来，只有历尽了黑暗，才有机会看见一丝的光明。”
老僧努力想要驱散李修元心头上那抹疑惑，挥手之间道尽世间的所谓道魔，为的便是想让眼产的少年相信自己便是行走有人间的佛。
即便如此，李修元依旧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在他看来就算人间有魔，那又如何？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
譬如深渊之下的黑蛟蛇妖，譬如天门关外贩卖小龙儿的土匪，哪个不是魔的存在，最后还不是一一被自己解决了？
然而老僧这一刻却毫不虚伪，亦不矫饰，不说佛家的因果，也不说世间的对错，只说世间为何会有佛与魔的存在。
仿佛是一个家里的长辈在跟自家的后辈摆道一些世间最基本的道理。
看着老僧的一脸的慈悲，李修元终是忍不住说道：“世间风大雨大，奈何我不是佛。”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不是佛也不是魔。
我还没有身化世间佛，入万丈地狱去征服深渊之下的神魔的大无畏勇气。
老僧如沉默中将要爆发的火山，看着他微笑说道：“你要了解，无论我们最后是佛还是魔，若不得悟时间大道，最终还是会成为天地的一部分。”
李修元微微一怔，一时回答不上来。
他觉得老僧这番话里有问题，只不过在短暂的一瞬间，却想不明白为何老道士不跟自己讲这些道理？
难不成师父嫌自己太弱了？
老僧看着他平静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魔与佛都行走在世间，然而世间何时有过长生者？这便是时间大道的妙义，没有为他们所领悟的原因。”
李修元在心道若不是在之前遇到了自己的师父老道士，他有可能真的相信老僧的话。
千万年过去，便是连当年的神佛都已化为了尘埃，老道士却依旧笑傲世间，难道说老道士当年将时间法则传给了眼前的老僧？
就算如此，他依旧不敢把老道士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他想起了老道士的那句话，如果自己想活得久一些，就不能在外人的面前提及自己是他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弟子。
所以，他继续选择了沉默。
老僧仿佛能够察觉到他的不安和恐惧，用慈悲的目光注视着他，轻叹一声，捡起地上的一截白骨，然后随手扔向了空中......
随后，李修元再一次震惊了，怔怔地望着空中说不出话来。
因为，老僧随手扔出的一块白骨竟然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间，既不往前继续飞出，也不往地上掉落。
甚至自己的手指在这一刻也无法动弹......
这一刻的他再次明悟，眼前的老僧又使出了拿手的法则......对时间的绝对控制。
若是这一刻的自己还掌握了对空间法则的控制呢，会不会能借此回到前一刹，斩去时间某个节点之间某人一斩？
默默感受老僧瘦枯枝的指间释放出来的神圣气息，李修元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如同穿越了时间长河里的一声，即使老僧也愣了一下。
眼前这个只不过十二岁左右的少年，如何能发出这穿越时空的叹息，这样的叹息不应该出现在李修元的身上。
难不成眼前的少年也是世界万年不出的妖孽不成？
一时间，老僧也迷茫了起来。
“当年的我自我禁锢于这山洞之中，这里的世界如一道樊笼，山洞中的灵气渐渐消失，我却能借着时间累积缓慢吸纳。”
“对于我来说，这座山洞便是我赖以生存的天地，只要这里天地灵气不曾绝灭，我便能得以借此生存，那怕时间过去了千年还是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