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鸦》 第四十六章 灰

    为什么画布总是喜欢用白色作为背景，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此纯粹的白，无论想要在上面涂染上什么颜色都易如反掌，除了白。

    凌尘看着天空中光无比耀眼的路菲尔，抬起手挡住了她刺眼的光芒，叹了口气，冰冷的对着下方已经准备好的狗头人们下令：“射！！”

    箭矢、锄头、斧子朝着路菲尔飞了出去，这些狗头人虽然没有精致的武器，但是他们却有一身蛮力。在凌尘的指挥下，局势又从路菲尔单方面的惩戒变为异常激烈的火并。

    虽然魔法石可以强化魔法，可以不用念叨咒语，但是本质上，对于魔法的操纵，还是需要精神力来支撑，而一个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凌尘知道先前路菲尔已经十分疲惫了，即使魔法石有着特殊的力量，但是也不能让路菲尔同时捕捉这么多人同时的进攻。

    但是凌尘还是低估了魔法的力量，既然无法同时对付这么多人，那么路菲尔索性将他们当成了一个整体，不再使用针对个体的法术，而是如同天空坠落一般，狂风将所用飞向路菲尔的攻势崔吹散，拿着魔法石抬起了手，巨大的火球如同太阳一般燃起，降落。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热浪，一栋栋房屋在火海中燃烧了起来，狗头人们哀嚎着，一个个倒下。

    “啧。”果然这些家伙的战斗力还是太低了，如果黑墨或者辽貊在场与我配合的话，恐怕根本不会给路菲尔释放魔法的时间。

    “凌尘殿下……我也要战斗！！”声音依旧很憔悴，窦沃狼狈的爬上屋顶。

    凌尘眉头一皱，他很确定窦沃是一个也很有实力的魔法师，但前提是它能够控制自己的魔法，现在可不容许再出现什么意外。

    “殿下，请相信我！！这是我的家乡！！”窦沃看出了凌尘的顾虑，声音坚定的说道。

    “好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掩护好我。”

    窦沃点点头，凌尘看着下方又开始逃窜的狗头人：“还能战斗的，这里可是你们的家，你们的村子，你们不守护这里，谁还能保护？有力气的，就来帮我对付她！！”

    “人类，你要我们做什么？”几个看起来有些名望的狗头人停下来，对着凌尘叫喊着。

    凌尘看了眼，窦沃，窦沃立即会意：“窦裕，你带领大伙配合我，一起攻击路菲尔。”

    窦裕点了点头，再度将散乱的狗头人们集中了起来，凌尘叹了口气，果然要大家团结起来并不需要什么英明的领导，需要的只是一个共同的敌人而已。没有给凌尘太多思考的时间看，天空中的路菲尔又施展起了魔法，这次不是火焰，而是狂风。而同时窦沃也开始念叨着咒语，周围的沙尘旋转形成了一道道石锥，看来这次他真的做到了，沃手一抬石锥刺向了路菲尔，然而原本窦沃的魔力就不及路菲尔，石锥还没有刺到路菲尔，就被路菲尔周围的狂风给吹散了，不过窦沃射出的石锥只是一个反击的开始，伴随着窦沃的石锥，下方的狗头人，再次朝着路菲尔发起了一轮轮的攻击，风显然弱了很多，路菲尔轻轻皱眉，周围的风停了，一边闪避着狗头人们的攻击，一边再度集中着魔力：“无知的亵渎者，让你们见识见识神明的力量，光芒化作羽翼展开，朝着魔法石汇聚。”

    “不好！！”窦沃一惊：“是落光！！她要毁了这里！？快跑！！”

    神明可不会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施展一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释放一个魔法！！就在这时，一把匕首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魔法石上，下一刻路菲尔浑身的光芒消散，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虽然不知道窦沃说的落光是什么样的魔法，但是显然负荷不小。从高空落下，凌尘脚一蹬，一把接住了路菲尔，于此同时一手稳稳的拿住了魔法石。

    眉头轻轻一皱，顿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从是块中涌来，双脚落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石头，是路菲尔刚才施展的魔法将它的力量用尽了吗？除了刚刚接触的一瞬，让凌尘感到异常之后，现在却只觉得，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

    叹了口气，问题总是源源不断，自己已经被愤怒的狗头人们围了起来。看着烧毁的房屋，地上烧焦的尸体，还有方才死在路菲尔手上的尸首，看来今天在这里过夜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如果可以的话，路菲尔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只当那是一场梦境，一场噩梦而已。但是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晰，路菲尔知道，那不是梦。她听过很多类似的故事，很多故事的主人公在找回了意思之后，都会以没有之前的记忆来逃避这份罪恶感，然而她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故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份记忆却是这么的真是，脑海中一遍遍反映着，被自己烧死的，用雷电劈死，用狂风抛弃摔断了骨头的，狗头人们的表情，双手还在不停地颤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自己明明拥有着清晰的意思，却依然会多他们痛下杀手。看着身旁的窦沃，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行三人没有向来的时候络绎不绝，一路上沉默不语。

    其实在凌尘看来，这样的结局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狗头人没有将更多的仇恨发泄到他们身上，顶多将他们这几个为村子带来厄运的人逐出了村子。要让凌尘来说最可怜的还是窦沃，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之后，又被村民们抛弃，窦沃是个明白人，他不会像窦碧村的村民们一样，将怨恨和怒火发泄在凌尘身上，他知道，从结果上来说，是凌尘救了他们的村子，虽然最终他因为凌尘被逐出了家乡，但是除了追随凌尘来说对于这位拥有着抱负的魔法师来说除了追随凌尘，似乎已经没有了更好地去处了。不过要说对于凌尘来说，最大的收益者，难道不是他吗？没有什么损失，获得了一个实力不错的魔法师的追随，虽然这位魔法师的魔法有着极强的不稳定性，但是聊胜于无。

    抬头看了看天空的太阳，已是正午：“休息一下吧！”虽然他睡得倒是挺香的，但是他知道路菲尔和窦沃一定一夜没睡吧，他可不希望这两人走到一半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

    “凌尘……”路菲尔轻轻坐在凌尘的身旁，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想要找些安慰一样。虽然她也知道，凌尘应该不擅长安慰人，但是除了凌尘，她实在是没有更好地选择了。

    “你还好吧。”凌尘自然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的：“你别想太多了，你并不是有意的。”

    路菲尔摇着头：“不，那些魔法是我所施展的，当时我真的有一种想法，想要杀死他们。想要杀死这些亵渎神明的人。”

    “那也是被魔法石影响了！”

    “可是，如果我的内心，真的没有杂念，即使被影响了也不会痛下杀手啊！！我很清醒，那块石头，将一股强大的力量送入了我的体内，我只是在想，我应该用这个力量做什么？然后就想到了我们精灵与犬族的不和，想到了我的家人惨死在犬族手中，所以想要将这样的矛盾化解，所以想要让他们相信神明的存在，才想要展现神明的力量，可是却发现那些犬人听了我的话语之后，不但没有对神明有着一丝恭敬，反倒对我破口大骂。”路菲尔手颤抖着：“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真的很生气，其实以前我也讲过很多辱骂过神明的异族，但是从没有昨天这么生气的，就想要给他们一些教训……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说到底，终究还是我自己，有了那样的念头……还是我害了他们。”

    “不，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想在就不会在这里悔罪了！！”悔罪？有的人真的会忏悔自己的罪孽，但是大多数人只是想寻觅一丝安慰，想让自己好受一些，凌尘相信，眼前这位信徒，真的是诚信的在忏悔，但是再虔诚的忏悔中依旧会夹杂着卸下责任的私愿，这又有什么不好，所有生物都有自己软弱的一面，轻轻抚摸着路菲尔的头，凌尘确实不擅长安慰，他厌恶用只言片语将人本应该承担的罪孽和痛苦减轻，但是这时候，他还是真心的希望，这只精灵能够好受一些：“与其怨恨你的过去，不如想想未来，你不是让我答应你拯救世界的同时，还要消除种族之间的隔阂吗？那不如把你现在的这份悲伤化作动力，去想象你能做什么？”

    “啊……我能做什么？”

    凌尘嘴角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了一个包裹严密的盒子，小心的打开，魔法师安静的躺在盒子中：“我们回雷斯诺特的时候，会路过拉伏萨，或许你能帮我把这颗石头带给神役，让他看看这东西倒地是什么，能让你这位虔诚的信徒都失去理智。”

    “这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它的力量我们是见识过的，如果能够将这份力量为我们所用，或许能够成为未来与异兽战斗时的一把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