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看女婿，开始总会挑剔些。
白夫人端着饭碗，不时扫视跟自己女儿交谈的褚文昊，神情认真而专注，都忘记夹菜。
看两人谈话随意，态度随和，不亲腻, 不做作。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早些年他们刚刚相处时，就这感觉，走势见明。
“姑娘家家的，吃饭不要总说话，将来嫁人岂不让人说白家没家教。”白玉堂不想让自己女儿跟不明身份的男子过于亲密, 审视褚文昊：“小兄弟去而复返，不止是来白家吃顿便饭吧，有事只管明言, 要是缺钱，白家虽不富裕，也可救一时之急。”
白以筠皱皱鼻子，有些不满父亲赶人，不过没说话。
褚文昊没吃东西，只是喝杯茶，谎称自己吃过饭。“白局客气，下午碰到令爱请我到家里坐坐，虽然我脑袋的伤跟其有些关系，不过我没打算追究。如今有份体面工作，暂时不用接济。”
胡说八道，我啥时候请你来家坐坐？不过白以筠只是瞅他一眼，并没有揭穿谎言。
“我刚接到采访任务，要对北区警察局写一篇有建设性的报道，登在泰晤士报。主题揭露跟日本人，国共两党包括其它外部势力私相授受违法乱纪的警察，冒然登门也是想请白局提供点线索与意见, 争取尽快完成任务。”
“哦、”
“你在泰晤士报工作？”白玉堂很吃惊, 泰晤士报在其它地区可能影响力有限，但在香江绝对是主流媒体，无法撼动其地位。
没第一时间回话，而是再考虑要不要做点什么？结合林洪调走，会不会是英国人要出手整治？
他不是小孩，做事自三思而后行。
给自己倒了杯酒，无意问：“你想知道什么？”
褚文昊直奔主题，打算刺激刺激白以筠，“想知道警察局都有哪些人为共党做过事，大小都可以。”
白以筠俏脸微变，“你闲着没事，调查这些干嘛？”
“也不是。”
“英国人要求的，最近很乱，日本间谍混迹在共党与国党里面，做出很多匪夷所思，伤天害理的事情。查查好，免得被坑害却浑然不知, 我刚刚去花楼街调查一事...哦、对了！”颇有深意对白以筠道：“我看到你徐同学进到一间花楼, 待了十几分钟后离开。”
“徐...徐同学？”白以筠小脑袋瓜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皮狂眨哪来的徐同...旋即瞪大眼睛：“你说徐子...”脸色一沉：“年纪轻轻, 眼睛怎么还坏掉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你少胡说八道。”语气笃定，自己的同志怎么可能去寻花问柳，何况刚刚开完会迫不及待跑哪去干嘛？一定是看错了，还没反应过来。
白玉堂神色平静：“男孩子寻花问柳也属正常，没啥大惊小怪。”看向褚文昊问：“没看错？年纪轻轻，十几分钟就出门，身体这么差吗？”
褚文昊暗暗给白玉堂比个大拇指，要不说还是老家伙懂人情世故，一听就知道问题关键在哪里。徐子良去寻花问柳，抛出身份也实属正常，但时间可不对。正常情况最少半小时才正常，去掉谈情说爱的时间，去掉脱衣穿衣时间，怎么也要坚持十分钟。按照褚文昊所言总共十几分钟，也就是干正事的时间最多三分钟。显然不符合年轻人的标准，那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身体确实差，二是有其他事情到花楼。
“没看错，确定是他，不过好像没找花姑娘，跟老板见面后离开。”说的在明白不过了。
呼～
白以筠吐出一口气，瞪褚文昊一眼，“说话能不能不要大舌头，差点让你吓死，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肯定找老板有事谈。”这脑袋属实不咋滴，也可能是潜意识里压根就不信。
相反白玉堂眉头微皱，询问自己女儿：“你那个同学？”
“啊，那个...爹地你问那么多干嘛，”白玉堂一般不插手她的事情，交朋友随便。
“我是你爹地，自然要考虑你的安全，男孩子去寻花问柳正常，爹地需要查查如果人品没问题，才能允许继续交往。”
“听你爹地的，外面世道乱的很，不要轻易相信人。”一旁白夫人也劝道。
“啊，就是前两天来家里做客的徐子良，人你们都见过，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再瞪一眼褚文昊，怪他多嘴多舌。
“徐子良...”
白玉堂沉吟片刻，询问低头喝茶的褚文昊，“小兄弟觉得他去花楼干什么？”总觉得褚文昊像是有些刻意，直接询问其想法。
“不清楚。”
“我当时只是好奇，费尽全力才打听出来，嘴都很严，搞得像特务接头似的。”褚文昊说的很随意，掏出香烟：“不介意吧？”自顾自点燃抽了起来，这让白夫人眉头紧皱，感觉女婿不咋滴，抽烟喝酒，减分。
“特务接头...”
白玉堂追问：“那家店？”
“白局，是不是也说点消息换取，做生意总要相互不是。”褚文昊该提的都提到，就算白以筠不明白，白玉堂也一定听明白了，剩下就不管他的事。
“好小子，居然跟我谈起生意来。”白玉堂笑道：“也罢，我就以打鼓岭警局给你分析一二，至于能听懂多少，就看你本如何。”
“北区面积除去离岛，在香江各区算最大。常驻人口四十万，四个分局长......”一番解说足够详细，却没说到正题，“香江虽是英国人治理，用的多数是华人，人情世故繁杂的很，要说谁没跟各方势力有接触，恐怕不好找，如凤毛麟角，而这种人也不会走的太高。基层巡捕吃拿卡要很正常，却不会有太多政治目的。相反长官走到如今位置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很多交际，其目的相对复杂一些...”
褚文昊离开了，今晚收获不大，还是要靠自己想办法。
“以筠，你今后理他远点，吃喝嫖赌的，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小心吃亏。”白夫人叮嘱自己女儿，没看好这女婿，轻浮的很。
不待她回话，白玉堂语气严肃交代道：“以筠，徐子良今后不要在见，明白嘛！”
白以筠完全不明白，诧异道：“爹地，你不要听他瞎说，徐子良不可能去花天酒地。”不见怎么能行，晚上开会说好明天正式加入党组织，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爹地不是担心他寻花问柳，而是担心他有问题。”
“啊，能有啥问题，很正常嘛。”难道发现徐子良是共党？自己加入可没跟家里商量。
扫了一眼单纯的女儿，没过多解释，“总之，听话。”起身道：“我有点事出门，晚点回来，你们早点休息。”
......
褚文昊出门后考虑良久，觉得还是自己动手吧，要清扫垃圾，就要找到足够证据，而证据恐怕只有日本间谍手里有。
他要钱，抓一个也无妨。
目标锁定在刘娟，可不知道她住在哪，三元路附近，敲山震虎吧。
七点半，时间不算晚，街道上人来车往，找了一家商店，先联系爱丽丝，让其帮忙锁定从林家打出的所有电话，确定地址，只要在三元路附近的基本可以确定。
交代好一切，再次提起电话，这次打给林家，电话接通：“那位？”
褚文昊稍微压着嗓子询问：“是林夫人吗？”
张慧娴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准备出门，没好气呵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来那么多废话！”
却听到让其头晕目眩的话，“我知道你跟日本间谍有往来，今天下午三点你到佳能商场见得内衣店老板刘娟就是，我说的没错吧。”
“你...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没事我挂了。”然而她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几分姿色的脸颊变得苍白起来。这件事知道只有了了几人，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不可能是自己人乱来。
“有没有胡说，你心中有数。我打算把消息告诉英国人，居然敢伙同日本间谍，试图推翻英督政府，你们林家好日子要到头了。”
“你～你要如何？”她真有点慌，要是让英国人知道林家吃里扒外，拿下轻的。
“好说，我要五十根大黄鱼，九点送到乾园护城河傍边的垃圾桶，要是敢报警，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嘟嘟嘟...”
“歪！歪...你是谁！”电话里忙音彻底激怒张慧娴，吧唧挂掉电话嘴里谩骂：“五十根大黄鱼，你怎么不去抢！混蛋，敲诈到老娘头上了，反了天了，你给我等着小兔崽子...”也没心情出门，冷静下来考虑良久决定先给日本人打个电话报信，万一要是真的需要日本人出面收拾烂摊子。
急匆匆来到三楼卧室，翻箱倒柜寻找当初留的电话号码，一般是不允许她打电话，紧急情况才可以。
还好没有弄丢，提起电话拨打出去，电话接通却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长官吗？我是张慧娴。”
“八嘎！”
“为何打电话，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张慧娴心里暗骂，却赔罪道：“是是是...只是情况紧急...”把事情汇报一遍。“长官，您说是真的假的？”
“八嘎！”
“按照他说的，准备金条，然后把他抓住，我到要看看是谁！”
“是是是...”
两人在通电话，褚文昊接到爱丽丝的电话：
“三元村，户主姜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