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宫,轩辕熠坐在床边看着依然昏睡的苏浅浅,伸出手为她整理好额前凌乱的发丝。
他抚摸着苏浅浅苍白的脸色,眼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
“唔。”
正当轩辕熠看着她出神的时候,床上的人痛苦地嘤咛一声,那双闭了数十个时辰的眼缓缓睁开,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看着面前的轩辕熠发呆。
她皱着眉,昨夜的种种滑过脑海,肩膀上的伤痛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苏浅浅侧过身子看着轩辕熠,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朕放心不下你。”轩辕熠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省略了他一上午御书房与清和宫之间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的纠结心理:既担心苏浅浅,又气她对月银雪那份不顾性命相救的情意。最终担心战胜了愤怒,他还是忍不住跑来守在她身边。
“渴了吧!”轩辕熠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水杯倒了一杯水,然后折身回到床边坐下,把苏浅浅扶靠在他的身上,小心地把杯子递到她的唇边。
苏浅浅别扭地动了动,抬起未受伤的左手欲接过杯子,嘴里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轩辕熠把杯子拿开,在苏浅浅把手放下后,又把杯子移到她的唇边,铁了心要喂她。
苏浅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也没有力气跟他争,索性就着他的手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
“我还要喝!”苏浅浅在把水喝完后对着身后的轩辕熠继续讨水喝:既然你想伺候人,我就让你伺候个够。
“紫欣。”轩辕熠不理会她,径自对着殿外喊了一声。
紫欣闻声匆匆跑了进来,对着坐在床上的两人倾身一礼,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轩辕熠对着桌子上的水壶抬了抬下巴,说道:“去把那个水壶拿过来。”
紫欣听命拿来水壶,轩辕熠把空杯子递到她面前,紫欣心领神会地倒了杯水。
在喝完三杯水后,苏浅浅终于满足了,她舔了舔唇,醒来的干涩感完全不存在了。
“喝够了?”轩辕熠低眸看着怀中的苏浅浅。因为是靠着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
苏浅浅满足地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轩辕熠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忙扭头看向身后的轩辕熠,果见某人一脸寒气,看见她扭头后,阴森森地对着她笑了一下:“既然喝够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昨夜的事情?”
“呵呵!”苏浅浅挠着头对着轩辕熠傻笑,她低头摸了摸肚子,无辜地对着他说道,“轩辕熠,我饿了!”
“那就饿着!”轩辕熠罕见地没有纵容她,冷嗖嗖地丢下一句话,顿时把苏浅浅冻在当场。她干笑两声,讨好地扯了扯轩辕熠的袖子:“我真的饿了。”
“哼!”轩辕熠冷哼一声,道,“你饿了?我还以为你惦记着回去是因为大宛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呢!”
“怎么会!”苏浅浅在心里把轩辕熠骂了百八十遍,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地拍着马屁,“大宛的饭菜是我生平吃到的最好吃的饭菜!”
“哦?”轩辕熠挑眉道,“这么说是朕误会了?浅浅没有想要离开大宛,离开朕的意思?那你昨夜为何要救他?”
这个他当然是指月银雪。
这话问得巧妙,若是答是,那她就不能离开了,若是答不是,那就要饿肚子。苏浅浅转了转眼珠,狡黠地说道:“我只能说我不会主动逃跑,不过若是我被人劫走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那是你无能。至于银雪嘛,我跟他相知一场,总不能让他在我面前被人伤害吧!”
“好个狡猾的丫头。”轩辕熠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怀了,霸道地握住捉浅浅的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含糊道,“你放心,朕绝不做无能之人,让你被人劫了去。至于昨夜的事,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苏浅浅顿时松了口气,她抽出手道:“那现在可以让我吃饭了?”
被苏浅浅这么明显地拒绝,轩辕熠也不见生气,轻轻地嗯了一声,吩咐紫欣去御膳房去端早已用小火温着的八宝珍珠粥。
看着苏浅浅明显垮下去的小脸,轩辕熠好笑地解释道:“不是朕小气,太医说了,你昏睡初醒,不宜立刻吃油腥的食物,要先用清粥将养脾胃。”
“哦。”苏浅浅应了一声,显然没把他的解释听进去,心情极度低落。
紫欣把粥端上来,看着苏浅浅怏怏不乐的样子,立刻明白怎么了,这两天她可是把苏浅浅吃货的本质看透了。她笑着出声宽慰她:“小姐,你别看只是一碗粥,御膳房可是煲了整整两个时辰了。你尝了肯定觉得好吃。”
“真的?”苏浅浅半信半疑地问了一句。轩辕熠接过碗懒得理她,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凉了才递到苏浅浅的唇边。苏浅浅饿坏了,也顾不得喂她的是九五之尊,一点没推辞就嗷呜一口把粥吃了。
“唔!”苏浅浅看着紫欣猛地点头,眼睛都笑眯了。
在苏浅浅的配合下,轩辕熠喂得很顺利,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轩辕熠接过紫欣递来的锦帕替苏浅浅擦了嘴,后者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紫欣你果然没有骗我,真的很好吃!”
“奴婢怎么会骗小姐呢。”紫欣笑着接了一句话,就很自觉地端着碗招呼着殿内的太监宫女出去了。
轩辕熠满意地看着慢慢合上的殿门,笑着回头看苏浅浅的反应。许是受伤了脑子有点迟钝,某人显然还没反应,她楞楞地看着轩辕熠,指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问道:“他们,他们怎么都出去了?”
“没什么,他们很聪明。”轩辕熠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抱着苏浅浅躺下了。
“你干嘛!”苏浅浅明显受惊不小,虽说轩辕熠之前也一直对她动手动脚的,可第一次这么大的动作。
“朕累了,就想睡会儿,你陪着朕。”轩辕熠闭着眼睛,声音是听得出的疲惫。也是,昨夜他担心苏浅浅一直陪侍在床边不曾休息,今天又在御书房和清和宫之间来回奔走,想来也该累了。
苏浅浅受了伤,稍微动一下就会牵扯到肩上的伤口。明知挣不脱,她也就不自讨苦吃了,索性跟着闭了眼,尽量把轩辕熠的存在感缩到最小,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两人相拥好眠,待轩辕熠悠悠转醒,已是日薄西山。他看着怀中睡得安稳的人儿,温柔地牵了牵嘴角。
是了,他不惜以帝王之尊远赴月朝,处心积虑带她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每日醒来时,睁眼便能看到她安枕在侧。
他小心地起身,替苏浅浅理好被褥后,轻轻地离开了。他今日不仅没有上朝,还一日没有处理政务,想必御史台那帮老臣又要有所微词了。
经过昨夜那一闹,苏浅浅的事是瞒不住了,还有好多事等着他解决。
“皇上。”
轩辕熠刚到御书房,就有小太监来向他禀告:“御史台王大人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来得可真够快的!轩辕熠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没有表情,他摆摆手道:“朕知道了,让他进来吧!”说罢,他一撩衣摆,坐在了御案前。
没多久,方才通报的小太监就引着一人进了御书房,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老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庆龙跪在地上朝着轩辕熠叩首。
“爱卿不必多礼,平身吧!”轩辕熠抬手隔着桌子做了个虚抬的动作,道,“听说爱卿早已候在御书房外,不知所为何事?”不咸不淡的语气,仿佛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庆龙站起来整了整衣冠,开口道:“老臣听闻昨夜有人夜闯禁宫,可您却把他放走了?”
“确有此事。”轩辕熠毫不拖沓地承认了,他支着下颌慵懒地靠在御案上,问道,“不知爱卿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夜闯禁宫是死罪,皇上何以轻松地就将人放走了?老臣听闻陛下进来迷恋一个女子,不仅让她住在清和宫,还对她百依百从,看来此话并非空穴来风啊!”王庆龙慷慨陈词,丝毫没有注意到轩辕熠没有表情的脸已泛出冷笑。
“哦?看来爱卿对这件事的成见很大啊!那朕问你,朕既没说过昨夜又刺客闯宫,也从未说过朕的寝宫住着一个女子,这些,你都是从何得知?要知道朝臣刺探皇宫内院,可是大不敬之罪!卿家有几颗脑袋,胆敢在此质问朕?”
一番话,说得王庆龙悄悄地擦着额前的冷汗:皇上果然好手段,前朝和后宫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历来君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拿这个说事,倒真是让人哑口无言!
“老臣惶恐。”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最近京中流言不断,老臣的孙女又被皇上禁足在锦宁宫,老臣听信谗言,一时糊涂竟然跑来质问皇上,老臣该死,请皇上治罪。”
“行了,起来吧!”轩辕熠见他被制住了,不打算再多废话,挥挥手道,“朕念你多年任职御史台勤勤勉勉,就不追究你今日的过错了,你出去吧!朕还有政事处理。”
“多谢陛下开恩,臣告退。”王庆龙得到赦免,不敢多留片刻,立马转身离开了。走出御书房,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明明是自己抓住了皇上的错处,却被皇上三言两语说成大逆不道,这皇上当真有心计。
轩辕熠在王庆龙离开后就开始伏案处理政务,他还想快点回去陪苏浅浅用晚膳呢!
因为苏浅浅下午吃的粥里面被当了安神药物的原因,轩辕熠从御书房处理完政事回来,她依然在沉睡。
轩辕熠心想着不能再让她睡下去了,否则非睡出病来。于是他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晃了晃她,柔声唤道:“醒醒,浅浅,你不能再睡了,起来用膳,不然要饿坏了。”
“唔,”苏浅浅睡觉被人打扰了,不满地哼了一声翻过身去,迷迷糊糊地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没睡醒的声音带着糯糯的尾音,似乎是在向人撒娇。
轩辕熠看着紧紧抱着被子的苏浅浅,心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般,他俯身覆在苏浅浅耳边,用更加温柔的嗓音说道:“那浅浅错过了晚膳可不要后悔哦!”
醇厚如酒的嗓音在耳畔诱惑似得响起,苏浅浅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睛,看着微微摆动的纱帐茫然了片刻,然后本能地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一股香味,立刻清醒了。
她起身推开轩辕熠,越过他招呼紫欣替自己梳洗,虽然伤口依然很疼。可有紫欣的帮助,穿衣服也不是一件麻烦事。
等她梳洗穿戴好坐到桌子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被她晾在一旁许久了的轩辕熠,她只好指着对面的位置对着轩辕熠说道:“你也坐下吃点吧!”
轩辕熠也不笑话她抢了自己主人的位置,听话地坐过去,却不急着动筷子,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看着对面的苏浅浅。
只见她艰难地用左手和筷子奋战,最后索性气呼呼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对着它干瞪眼。
对面传来某人低低的笑声,苏浅浅一个眼风扫过去,咬牙问道:“很好笑吗?”
“没有!”轩辕熠小心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本能地回了一句,但那憋笑的样子很没有说服力。
哼!苏浅浅撇过头不理他,眼睛却忍不住瞄向桌上的饭菜,她吞了吞口水,自认为很有骨气地昂了昂头。
轩辕熠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不拆穿,他起身坐到苏浅浅旁边,拿起一旁的勺子端着碗,像几个时辰之前一样一勺一勺喂她。
紫欣侍立在侧,看着二人之间的相处,心中叹道:陛下对苏小姐已经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放眼后宫,又有哪个娘娘得此殊荣,劳动陛下御手伺候。
“我要吃鸡丁!”苏浅浅见轩辕熠净挑着素菜给自己吃,立马不乐意了,嚷嚷着要吃肉。
“太医说…”轩辕熠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浅浅气愤地打断了:“太医说的话也不见得都对吧!我受伤了不吃点好的怎么恢复?”
“浅浅能言善辩,朕说不过你。”轩辕熠无奈地投降,放下勺子拿起一旁摆着的玉箸夹了块鸡丁塞进苏浅浅已经张开的嘴里。
苏浅浅吃到了肉,心满意足,笑容就更灿烂了,难得地给身旁的帝王一个好脸色,笑眯眯地说道:“轩辕熠,其实你这人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坏,虽然把我掳走做得不地道,不过好吃好喝招待着没让我受委屈。”
轩辕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失声笑道:“朕敢给你委屈受?那朕的皇宫还要不要了!”轩辕熠想想那后果,背后不由浮起一层冷汗。他甩甩头,把脑海中那不忍直视的一幕甩了出去,真是太可怕了!
“你知道就好!”苏浅浅得意地哼哼,要多欠揍有多欠揍,奈何轩辕熠就是不敢揍,废话,揍了第一个心疼的就是他自己,那果断是不能揍的!
苏浅浅菜足饭饱以后终于良心发现地对放下碗勺的轩辕熠说道:“我吃饱了,你也吃点吧!”
敢让一代帝王吃自己吃剩的残羹冷炙,苏小姐一定是继往开来第一人。看来佛家说得一物降一物果然有理,这苏姑娘不就是陛下的克星嘛!
看着默默地吃着剩饭剩菜的轩辕熠,紫欣在心里为自家主子流了一把辛酸泪。
苏浅浅表面上一脸悠闲地看着轩辕熠,不过她那无神的眸子却泄露了她在出神。
她现在精神恢复了一些,就有精力想事情了。在脑海里快速地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苏浅浅恍然想起月银雪似乎说过青云和云枫在来云都的路上,这一点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可轩辕熠似乎也早有消息,不然昨晚为何来得如此之快?看来是银雪他们身边被安插了他的眼线。能公然将眼线安插到月朝皇族身边,想来在月朝定有权力不小的里应外合之人。纵观月朝朝堂,如今遥王党和□□两派对立,做出此举之人,必然是□□的人,而这样的举措,定然瞒不过太子的眼睛,看来这位大宛帝王是和月银霜达成了某种协议。
“浅浅?”
听到轩辕熠的声音,苏浅浅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绪,再抬起来,一双眼已经困顿到不行,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道:“你叫我有什么事吗?刚刚有些困,所以没听到。”
轩辕熠盯着苏浅浅的脸端详了很久才轻笑一声,说道:“是吗?难怪叫你好几声都不应,原来是困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朕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说罢,利落地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下,头也不回地说道,“朕对浅浅呵护备至,也请浅浅不要忘了答应朕的事,莫要吃腻大宛的饭菜才好!”
轩辕熠大步走出门去,苏浅浅看着消失在暮色中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一定看出了什么!果然每一个皇帝都不是好惹的,不然怎么坐得稳帝王的宝座。这个皇宫里唯一能让自己相信的只有轩辕嘉言了,只要自己说服了她,有了她的帮助,离开这里可就容易多了。她可不想昨夜那一幕再上演一次!
夜幕降临,躺在床上的月银雪忽得睁开眼翻身下床,理了理衣摆的褶皱,不紧不慢地走出房间。正巧,对面落云枫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月银雪看到对面的人,微微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月凝慬赏了他一对白眼,道:“怎么,只许你来,我就来不得了?”
“不不不。”月银雪本想说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可一想到眼前的人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忙出声否认,“我可没这么说!既然落兄能把你带过来,自会好好照顾你,用不着我操心。”
“算你识相!”月凝慬睨了他一眼,径自下楼问掌柜要了两份饭食端上来,看都没看身后的月银雪一眼就关上了门。
月银雪有些好奇,他不知月凝慬要来只订了三间房。如今看这个情形她似乎和云枫同住一间房,真不知这位穆颀郡主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云枫可是出了名的不喜与人同宿,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当下他就决定以后见到月凝慬一定绕道而行,不然万一得罪了她,估计没有好果子吃。
月银雪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不禁笑了笑,迈步向楼下走去。
“哟,客官这么晚还要出去吗?”小二看到正在下楼的月银雪,热情地招呼到。
月银雪带着□□面无表情地对着小二点了点头,然后越过他出了客栈。
走进一个黑暗的小巷,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在暗处窥视后纵身没入夜色中。
彼时大宛冀王府一片歌舞升平。冀王轩辕冀左手搂着一个美艳的美姬,右手举着酒杯自饮,眼神还不时飘向堂下翩翩起舞的舞姬,肥胖的脸上两只小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边笑容猥琐。
显然大宛皇族的好基因没有遗传到这位冀王爷身上,肥头大耳的样子与轩辕熠的俊朗简直是云泥之别。
月银雪悄无声息地潜入冀王府后院,丝竹声牵引着他来到这里。他躲在屋檐下的暗影里从窗户看进去,便看见方才所说的颓靡之景。
他轻微地啧了一声,心道:这样的人也想和轩辕熠争皇位,真是不知死活。
话虽如此,可眼下自己还要借助他的力量才行。想来这位冀王爷觊觎皇位不是一两天了,到如今却还没有行动,看来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懂得韬光养晦之道。而轩辕熠也早已容不下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很久了,一直留着他,必然是找不出他的错处来。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给他们两兄弟一个机会,一个,同室操戈的机会。
思及此,月银雪微微勾起唇角。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从窗户外对着屋内的灯火弹了过去。
唰,原本灯火通明的屋子顿时一片漆黑,屋内立刻响起女人惊恐的叫声。
轩辕冀虽然沉迷酒色,却也并非愚笨之人。他断喝一声,制止了舞姬的喧闹,对着屋外说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
月银雪轻笑一声,道:“我只是嫌王爷的屋子吵了一些,所以让它安静点。”
轩辕冀闻言,略一沉吟,便挥手让人退了出去,然后朝着月银雪出声的方向说道:“如此,阁下总该现身了吧。”
“自然。”月银雪一个横身,人已出现在大堂,同时屋内的灯火一瞬都亮了起来。
一身素衣,负手而立。
轩辕冀因为突然的光亮微微眯着眼,看清堂下站着的人时,脸色略微难看:“本王道是谁这么大的本事,敢擅闯王府,原来是月朝六殿下。只是不知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月银雪微微挑眉,答非所问地说道:“王爷好胆识,难道就不怕银雪出手加害吗?”
轩辕熠冷哼一声,道:“你若是有心加害,那本王现在已经死了。”
“既然王爷心直口快,银雪也不多说废话了。实不相瞒,银雪此次前来王府,是有求于王爷。”月银雪双手交叠举至面前对着上首的轩辕冀微微躬身,然后站直道,“想必王爷已经听说了,你们的陛下前些日子带了一个女子入宫,不瞒王爷,那个女子便是银雪的心上人。银雪这次潜入大宛,就是为了带她回去,希望王爷能助我一臂之力。当然,银雪也不会白得了王爷的好处。王爷屈居人下,想必心有不甘,若是王爷肯出手相助,银雪就帮助王爷坐上那只至高无上的宝座。”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本事?”轩辕冀返身坐回位子上,嗤笑道:“本王可是听说昨夜有人夜闯禁宫被发现了。”
月银雪微微一笑,全然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不以为然地说道:“银雪此刻不是站在王爷面前吗?”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皇宫他都能任意来去,何况这小小的王爷府。
轩辕冀仔细打量着月银雪的神色,突然眯了眼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月银雪微微一笑,向前迈出两步道:“很简单,十日后,你派兵围住皇宫,分散轩辕熠的注意,我的人会分成两批,一批去救人,一批帮助王爷擒贼先擒王,击杀轩辕熠。要知道,只要他死了,王爷就是大宛唯一的继承人了。!”
轩辕冀冷笑一声:“你当本王傻吗?若是你们救了人就离开了,本王岂非落了个谋篡皇位的罪名?”
“王爷有心结盟,我们又怎会一点诚意都不拿出来呢!十天后,我们的人会来王府与王爷会合,共谋大业。”
“真的?”轩辕冀半信半疑地问道。不可否认,他心动了。隐忍了这么久,轩辕熠的才能他看在眼里,自己确实是不如他的,若是这次拒绝了与月银雪的合作,自己恐怕这辈子都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了。
月银雪自然看出了轩辕冀内心的挣扎,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真的。王爷夺你的皇位,我救我的心上人,我们两个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轩辕冀眸光闪了闪,似乎看到了自己登临天下的那一刻,不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鱼儿上钩了!月银雪缓缓勾起了唇角,对着轩辕冀微微颔首:“那就请王爷十天内暗中联络军队,十日后,你我联合,剑指皇宫。银雪先告辞了。”话音未落,人已经远去。
轩辕冀看着月银雪诡异的身手,心中的篡位信念更加坚定了。只要轩辕熠被他们杀了,那皇位就是他轩辕冀的了!
丞相府,碧裳和慕容宣坐在桌旁听着听着影卫的汇报,得知月银雪去过冀王府后,慕容宣毫不意外地看着碧裳问道:“你告诉他的?”
碧裳也不遮掩,大方地承认了。
“胡闹!”慕容宣低声斥了她一句,恼怒地说道,“你明知冀王有谋反之心,为何还让月银雪是挑唆?难道你真想看着大宛内乱不成?”
碧裳不以为意地说道:“师兄这么着急作甚?以陛下的睿智,会不知道冀王早有谋逆之心?恐怕他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冀王自投罗网呢!可是冀王迟迟没有动作,陛下又不想背上杀兄的骂名,才会一直留着他。我只是给了陛下一个动手的理由罢了。”
慕容宣自然知道轩辕熠早就欲除冀王而后快,可若是让月银雪一群人从中作梗,!轩辕熠真的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行了师兄!”碧裳打断他的设想,道,“你跟了陛下这么久,怎么会对他这么没信心?”
“我不是对他没信心,只是…”慕容宣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到时候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陛下吧!”
他喃喃道:“把苏浅浅送走也是美事一桩。否则依陛下对她的宠爱,王图霸业恐怕是镜花水月梦一场了!自古温柔乡,英雄冢啊!”
碧裳眸子闪了闪,低头抿紧了唇。
没错,她倾尽全力就公子,并非全是为了当初的情谊,她也是有私心的。只有公子离开了,陛下才可能看到她!
慕容宣见碧裳低头不语,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弧度,心道:师妹,你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