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锦接下来的话,更是将人打入了无底深渊,明明温和的语气,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他说:“不仅如此,云枫如今的身子,虚不受补,根本不能食用回春花。只有让人代为服下,我用金针渡穴将毒移至那人体内,被植入蛊毒的人,虽有回春花保性命无虞,但一毒一药在体内发生冲撞,解毒过程,异常痛苦。”每说一句,青衣脸色便难看一分,回春花已是世间难寻,食过回春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是侥幸遇到,谁又愿意受这样的苦呢?青衣痛苦地闭上眼,难道主子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不,绝不能。他猛地睁开眼对外喝道:“传令风卫,全体去寻食用过回春花的人。不论是谁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抓过来,要活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的苏浅墨淡然地走出人群,他止住侍卫,清朗出声:“不必了,我就食过回春花。”他转头看向上官云锦,坚定的说道:“云锦,准备移毒吧!”
青衣闻言,迎风兴奋地走至苏浅墨面前,深深一拜:“苏公子大恩,青衣感激不尽。”苏浅墨淡淡一笑,向床榻走去。青衣立刻将人全赶了出去,他又朝上官云锦一拜:“一切拜托上官公子了。”上官云锦点头,青衣带上门出去了。屋内顿时静了下来,上官云锦轻叹一声,犹疑地问道:“浅墨,你可想好了?”苏浅墨嘻笑道:“自然,到时候麻烦上官大哥多给我开几副方子补补,诊金、药费全他包了,”他指指躺在床上的落云枫,“不趁机敲诈一下,我可亏大发了。”见苏浅墨说得云淡风轻,上官云锦知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说。随手拿出行医的金针,暗运内力,用金针将毒蛊封在周身大穴内,金丝另一端的金针封住苏浅墨的大穴,他缓缓将毒蛊移至苏浅墨体内。随着植入毒蛊的增多,苏浅墨的脸色越发苍白,额头已有汗珠滚落。上官云锦心疼地看着他。他身上本就有伤,如今又植入毒蛊,怕是会坏了根基啊!几番思想斗争,上官云锦欲撤开内力,苏浅墨出声阻止了他:“云锦,别收手。此刻放弃,便是前功尽弃,我体内已有毒蛊,多少要受番折磨。既是如此,多一点少一点也无碍。”声音渐渐虚弱,上官云锦心头一颤,狠心地增加内力。苏浅墨咬紧牙关承受着噬心蚀骨的痛。
青衣守在门外,心中无限焦急。他来回踱步,忍住了欲冲进去的想法,眼看着太阳高照,屋内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青衣不禁郁闷,这上官公子到底在干什么呀!急死人了!正当他干着急诗时,门缓缓打开,上官云锦抱着昏迷的苏浅墨,语气少有得焦急:“青衣,快去准备一间厢房。”青衣下意识地答应,一时竟忘了主子的毒。
待众人皆安顿好后,青衣才看着坐在床边的上官云锦问道:“上官公子,主子他……”
“他已无碍,不久便会醒来,你去照顾他吧,这里我守着。”明显的逐客令,青衣识相地退开,奔向自家主子。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到底谁是客啊?
青衣走后,房间安静了下来,上官云锦看着苏浅墨苍白如纸的脸,心疼地为他理顺凌乱的发丝,右手扣住他的筋脉助他解毒。纵使是这样,苏浅墨还是吃了不少苦。神游太虚的他意识却清晰地可怕。他清晰地可怕。他清楚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他体内霸道地横行,肆虐地袭卷他的全身。仿佛被置于冰火两重天中,身体一半受着烈火炙烤,一半忍受阴寒侵体,痛苦难耐。突然,一股柔和的内力似暖流般贯通全身,虽不能将两种力量瓦解,却也稍稍缓解了那冰火两相侵的痛苦。他贪恋那柔和的力量,慢慢地感受力量的来源,靠近,再靠近。
正助苏浅墨解毒的上官云锦对着床上的人儿发呆,忽然听到床上的人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他欣喜地问道:“醒了?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苏浅墨张张唇,好半响才吐出两个字:“难受。”灵动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格外惹人怜惜。上官云锦怔怔地伸手抚向他的脸。推门而入的落云枫,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他干咳两声,提醒他有人。上官云锦尴尬地收回手,莹润如玉的脸上布满了可疑的红晕。落云枫走到床边,气色也好了许多。他沉默地看着苏浅墨,心一阵阵抽痛,困惑地皱眉:这是什么感觉?他轻轻地对着苏浅墨说道:“谢谢。”苏浅墨脸痛苦得几乎扭曲了,还是勉强一笑,没好气地说道:“这又不是无偿的,等我想好了再找你。欠本公子这么大个人情,够你还的了。”落云枫牵起嘴角,虽是很淡的笑意,却不似平日的冰冷,温暖得醉人,他轻轻地承诺:“好。”苏浅墨淡笑,终是敌不过那锥心的痛,两次坠入虚无。上官云锦和落云枫皆守在床边,静静地等着。
还好,有惊无险。不仅如此,因着这次解毒,苏浅墨也因祸得福,得到两名出色男子穷其一生的爱,至深,至纯。也正因如此,他的未来,一路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