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莺走后,五人一扫方才的闲适,月银雪首先开口,“浅墨,这杜侍郎与你是何关系,你要如此帮他,不会是你的岳父吧!”
苏浅墨无奈地朝天翻白眼,“我们两家是世交,我只当莺儿是妹妹,杜伯父有难,我自然要帮。此次来月城,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那杜小姐要伤心了。”月银雪惋惜地说道,“浅墨,那么个美人,你都不动心。”
“六殿下若是有心,此番就好好表现。”苏浅墨瞪着他,“不过,莺儿只做正妻。”
“你们先不要斗嘴了,”白落清打断月银雪,“先说正事吧。”
“好,”苏浅墨又瞪了月银雪一眼,直入主题,“我来月城有几天了,曾经尝试很多方法,不过都没什么效果。我曾派了好几批人打探兵部尚书和邢部尚书家,都没什么收获。这两个老家伙滑头的很。”
“李绅为人狡诈,要想摸她的底,可没那么容易。”白落清道,“我初中状元时,他来我府上道贺,几次示意,要拉拢我。”
“落清前途一片光明,又是右相独子,自然要拉拢。”苏浅墨不屑的开口,“不过,我们虽然拿他没办法,有一个人绝对可以。”说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望着落云枫,笑得一脸老道。
落云枫勾唇,“说吧,想干什么。”
苏浅墨笑着点头,“果然聪颖,我希望你能帮我打探李绅家,至于邢部嘛,我自己解决。”
“你倒是挑了个好捏的柿子。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打探李绅?”落云枫挑眉问道。
苏浅墨摇晃着小脑袋,将万事晓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落云枫,平清王之子,平清小王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张扬霸道,桀骜不驯。手掌‘风云卫’,来无影,去无踪,权倾天下。”
四人闻言,脸色皆变,月银雪提醒道:“浅墨,这些话外人前勿言,不然会有麻烦。”
“哦,”苏浅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眼波流转:“知道了。”
“好,我答应,”落云枫点头,旋即话风一转,“不过。”还没说完,便被苏浅墨打断,“不过,有条件是吧。”他白了落云枫一眼,“就知道你是属狐狸的,横竖不肯吃亏。”
“那我们呢?”月银雪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甘被弃地问。
“银雪六殿下,”苏浅墨笑得不怀好意,“你不妨去施美男计,或许有用。”
“我觉得他们更喜欢你。”月银雪狠狠地反击。
“好,好,好,”苏浅墨投降,“银雪负责孤立他们两个,免得他们连成一气,不好对付。这一点,不难吧。”
“嗯,”月银雪赞同,“可以。”
“还有,”苏浅墨接着说道,“十日之后便是花神节,宫中惯例会宴请百官。那天,你要把我和云莺带到宫里在此之前,我们要把一切证据都找到。”
“你是想当着百官的面请父皇亲审!”月银雪惊叫出声。
“除了皇上,这桩案子还有谁敢审。”苏浅墨叹气,“丞相纵使权大,但左相、右相不和,就算他们肯审,也不可能施以重罚。如不严惩,何以正国法。”说罢,看着上官云锦和白落清,道:“你们别介意,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无恶意。”两人都理解地冲他一笑。苏浅墨知道他们没有生气,继续说道:“落清帮忙,右相一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云锦,左相就要靠你了。公审那天,千万不能让你爹替他们说情,我要他们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一抹厉色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白落清对苏浅墨更是佩服,“浅墨奇才,若是你参加科考,恐怕我这‘文武状元’不保了。”
苏浅墨苦笑:“我本无心于此,只想闲游一生。无奈朋友有难,终是搅进朝政里了。”月银雪却缓缓说道:“浅墨,我发现你也挺狐狸的。”
苏浅墨抿唇轻笑,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
“你计划得天衣无缝,恐怕早就想好了吧!我们几个都被你算进去了,”他一脸悔恨,“我今日若不寻你,恐怕不久你就会找上门来吧!可怜我还巴巴地拜帖,把帮手都给你找齐了。”
苏浅墨也不否认,又啜了口清茶,“这只能说明殿下你仁德。事后,浅墨定然亲自上门酬谢。你不是想去锦绣庄么,日后你们有空,便一齐上庄来浅墨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几位兄长。”
“既是如此,”月银雪举杯,“那就以此杯恭祝我们万事顺利。”
五人举杯,一饮而尽,齐声道:“万事顺利。”
正事谈完,几人便围桌而坐,划拳喝酒,不过浅墨以茶代酒,借口曰:酒量太小,不敢败兴。
酒尽兴,白落清指着案上的琴道,“浅墨,云锦,不如你们合奏一曲,让我们见识见识。”
苏浅墨看向上官云锦,正对上他含笑的眸,连忙移开视线,道:“那浅墨就以《高山流水》会知音。”说罢,便坐至琴前,上官云锦自袖中现出玉箫,未经商量,二人便默契地同时起音。素手轻拨,琴声袅袅,箫声缕缕,几人趁着酒劲,皆是有点痴了。看着临窗坐立的二人,皆披一身星辉,不似人间物。
曲终,人散尽。
寂静的街道上,更声重重,上官云锦快意一笑:“今日得见浅墨,才知伯牙、子期惺惺相惜之情。得逢一知音,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浅墨也有此感,云锦的音乐造诣,果然不凡。难怪酒楼的说书先生赞你长于乐器。”苏浅墨难得遇见知心人,本就活泼的性子,更是平添几分灵动,心里暗自高兴此程不虚。
“浅墨准备何日夜探尚书府?”
“明日便去。”苏浅墨摇头晃脑地说道:“正所谓‘出其不意’就是如此。”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那就太好了,”苏浅墨眼睛弯成月牙儿形,“我的小命有保障了,众人皆知‘天下第一庄’少庄主苏浅墨轻功卓绝,武功平平。云锦愿意陪我涉险,浅墨谢谢了。”
“不客气,”上官云锦轻轻抚着苏浅墨的发,“浅墨不过十五岁,也还是个孩子。”
苏浅墨一听,立马不高兴了,头一偏,上官云锦的手便落在了空处,他气鼓鼓地开口:“谁说我还是孩子。”泛着红晕的脸蛋,衬着月光,晃得上官云锦些许失神,她叹息:若是世间有这样的女子,该多好。
月银雪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碧色眸子格外亮眼,他挑开帘子,对骑在马上的人问道:“云冥,你觉得浅墨这个人怎样?”
“殿下认为呢?”云冥不答反问。
“本王觉得浅墨有时候单纯地像个孩子,有时候却狡黠地像个狐狸,好像有好多面,又好像只有一面,和云枫有得一拼。”月银雪深思过后,得出结论。
“属下只能说,苏公子不是坏人。而且,他很聪明。”
“不是坏人?”月银雪反复思量,“那也算不得好人喽。”
“也罢,这样才有意思,”月银雪低头抚弄额前的流苏,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云冥,你这几日派出暗卫给本王把与兵、刑两部尚书交好的官员盯紧了。再给本王掘出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出来,是该给那些人提个醒了。”青碧的眸色闪过一许玩味与冷情,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道:“再派几个人去查查浅墨吧!还是要小心这才是。”
“是。”云冥微微低头受命。
平清王府云墨阁内,落云枫姿意地靠在美人榻上,神情肃然。地上跪着两名银衣男子,皆以黑巾覆面,静候主人的命令。“云影,”落云枫淡淡开口,“你给我去盯着苏浅墨。五天内,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事宜,明白么,是一切。”特意加重“一切”二字的语气,他看向左边的男子。“属下明白。”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又看向剩下的男子,“青衣,去挑三个得力的风云卫,明晚亥时云墨阁外待命。”“是,”身影一闪,消失在夜幕中。落云枫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黑瞳中波光粼粼:苏浅墨,有意思,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