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云轻叹一声。
“言姑娘，这就是你抗拒修行的原因？”
“上善若水，大道无情，千百年的修行，对心性影响何等之大，”顾修云说道，“世人皆是如此，你我又何必抗拒？”
说着，他单手一划，身前出现透明光幕，光幕中呈现出一群孩童戏耍的场景。
“太阳东升西落，稚子终将长大，这是宿命，也是天地间的规则。”
光幕中景象逐渐变化，孩童长大，开始跟野兽搏杀，而父母却不断老去，生出了皱纹，乃至白发苍苍。
言素情眉头紧锁，她真的错了吗？
“至于言姑娘对修行路的疑虑，其实不必太担忧，”顾修云接着道，“据我所知，上妙真人也有喜怒悲恨，甚至连真意境大能都未曾摆脱情念，从五品道韵到六品玄妙，须得感悟意境，若真的无情无念，如何感悟意境，参悟玄妙？”
“多谢顾公子解我心中疑虑。”言素情躬身一礼。
“咱们走吧！”
顾修云大袖一挥，将言氏姐妹送入须弥袋，然而，他并没有离开宥宁城，反而陷入了沉思。
方才那番话，只是应对言素情的说辞，半真也半假。
的确，上妙跟真意境都不曾被修行路影响，比如楚未君、阕煞妖王等辈，乌纹金豚一如往昔的守财如命，悖敖仍是那般胆小，但顾修云——
是真的被影响了！
言氏姐妹接触到的强者不多，最熟悉的就是顾修云，自然以为踏入上妙后，心性会大变。但她们不知道，除了顾修云，其余上妙并未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如今的我，似乎真的与往日有许多不同。”顾修云眉头紧锁，“难道真的是修行路出了差错？”
“不对，神教典籍中记载过许多走火入魔的情形，没有一种如我这般，心性淡泊，道心越发纯粹，有益于参悟道法，怎么会是走火入魔？”
“但若一直这么演变下去，最后会是什么景象？”
顾修云默默掐动指尖，推演自身变化，得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结果，终有一日，他会丧失七情六欲，甚至那段未来不会太远，踏入九品时，便是他泯灭最后一丝人性之时。
心性淡泊，痴迷于修行，本是好事，但若连人性都丧失了，未免太可怕。
“言素情说的没错，我的修行路的确出了问题。”
顾修云心中既忧惧又庆幸，如今他刚踏入七品，自身的变化还不大，若等到八品乃至九品，即使察觉问题，也已经为时已晚。
“到底是什么在影响我？仙道禁制？命星盘？还是天机推演秘术？”
这三者都有可能。
跟同辈相比，顾修云参悟了太多的功法秘术，五行阵禁、截天印、百相身、真魂锁、黑云锤、分魂千丝念，每一种秘术都要耗费大量岁月。
而顾修云仗着天机推演法门，同时修行诸多秘法，他掌握的道韵，是上妙真人的十倍乃至更多。
倘若心神意志也有承受极限，或许顾修云掌握的道法，已经超出意志的极限。
此外，命星盘与灵魂相融，庚阳尊者对此讳莫如深，它会影响自身心性，不是不可能。
第三种情形，便是天机推演秘术。
天机命运，乃天地大道所有，顾修云参悟功法秘术时，无时无刻不在施展天机推演秘术，或许早已在无形中，渐渐被无情大道同化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得尽快找出解决之法！”
顾修云深吸一口气，遁入地底深处。
十八道分魂千丝念重回体内，紧接着，空间坍塌，踏步走入第二层空间。
……
六日后，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玄甲城外。
城中人流熙熙攘攘，比十年前多了数倍，城门外还有许多妖王正在吆喝，贩卖无相天的情报讯息。
无相天变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诸天宗派无不知晓，许多修行者不远亿万里赶来，就是为了汲取本源之力，踏入更高境界。
灵光一闪，言氏姐妹从须弥袋中飞出。
“这里就是玄甲城，传说中的虚空巨城？”言素诗望着巨型城门，询问道。
“走吧，先去找个地头蛇带路。”
顾修云踏步上前，穿过城门，来到一群斗霄境初期面前，“一百玄甲币，任贫道差遣。”
等候在两侧的妖王们眼睛顿时一亮，连忙挤了上来。
“小人熟知各大商盟情形，前辈想要寄卖灵宝奇珍，还是购买丹药神兵，只需一句话，小人都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一名尖嘴猴腮的妖王喊道。
“就你了！”
顾修云指了指猴妖，“先带我们去天宝阁。”
说着，一座数十丈宽的云舟凭空出现，此宝通体银白，悬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灵光。
“七品灵宝？”猴妖眼前一亮，神态越发恭敬。
“两位姑娘尚未踏入斗霄境，无法遁空而行，咱们便乘坐云舟，”顾修云说道，“此宝遁行速度颇快，用来代步勉强够了！”
三人坐上云舟甲板，猴妖站在一侧，指着巨城右前方，“前辈，天宝阁在那个方向。”
嗖！
云舟疾驰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小妖侯安，生来便是玄甲城麾下，祖上曾出过一位绝世妖王，并在内城买了一处宅院，所以就此扎根了下来。”猴妖恭声道。
顾修云微微点头。
玄甲城内的‘蛇头’，都是内城妖族的后辈，无尽虚空妖王虽多，九成九都会陨落在厮杀中，而居住在玄甲城，却可以安然活到寿元耗尽，所以许多绝世妖王都会耗费大代价，在内城购买一处宅院。
“侯安，贫道听说玄甲城每百年都会举行一场拍卖会，你可知其中详情？”
“玄甲城拍卖会百年一度，距离下次举办还有十七年，前辈若想参加盛会，须得找一家商盟讨要请柬，”猴妖说道，“真意境大能可以直接进入会场，但斗霄境必须手持请柬，才能参加。”
“天宝阁有此物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门槛颇高，至少购买价值不低于百万玄甲币的灵宝奇珍，才能得到请柬。其实斗霄境所需之物，玄甲城内都可以直接购买，无需参加拍卖会，那里面的宝物，无不是真意境所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