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石原正雄走去书房的路上，见到了坐在楼梯上面的石原秀树。他瞧见小家伙满脸的沮丧，便知道对方肯定是被“煮”了。
石原正雄转身就一屁股坐到了儿子的身旁道：“你又被你妈给罚了？她这一次罚了你什么？”
石原秀树带着幼童特有的声音道：“妈妈罚了我一个星期不准吃零食。”
石原正雄不急不慢的问道：“这一次又因为什么呢？”
石原秀树如实回答道：“我没有按照妈妈的要求把书给读好。我好想回到古代去。那样一来，我就用不着读书了。”
石原正雄没有打算给儿子讲大道理，只是语重心长道：“读书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明，尽早的实现一个头脑的开窍。
人要是不开窍, 那么不只是容易被他人骗，而且和其它动物之间也没有什么多大一个区别。
在奴隶社会，奴隶同样是人，却为什么会被奴隶主和统治阶级视作两脚羊或者是会说话的牲口？
那就在于那个时候的奴隶或者说是平民在统治阶层的心目当中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存在。难道，他们天生就愚笨吗？
当然不是。因为读书这一个特权，可不是非统治阶级能够获取到的。他们几乎一辈子都局限于一个地方, 对于外面的世界更是一无所知。
哪怕从奴隶社会发展到了封建社会，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一个五口之家, 比如像我们家。有你爸爸我, 你妈妈，你的哥哥和姐姐，加上你，那就需要至少十五亩田地才能够保证我们一家人的温饱。
这还得有一个大前提，我们是自耕农，而非佃户。即便如此，大多数人家都是根本就做不到的水平。
至于读书，我们家还得再发展一些副业，比如养养鸡鸭，养养猪之类的，你妈妈做做手工，编草鞋，编斗笠，织布……才有可能让你哥哥去读书。
到了你这里, 去读书的可能性都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了。这还得是在没有战争，领主轻徭薄赋的情况下。否则，情况就不是这么一个样子了。”
石原秀树眨巴了一下眼睛的问道：“那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
石原正雄直来直去道：“全家人饿不死就算好的了。哪怕是在封建社会的和平年代, 也照样有着成千上万的家庭吃不饱饭。
现在，生活在轻井泽，不会感觉到没有什么不好。要是过去，那就是运气实在不好了。轻井泽就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把它说成是山区都不为过。
这里的土地不但贫瘠，而且还是山地居多。一旦遇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一家五口人想要活下来就更难了。
你姐姐奈绪在你这一个年龄的时候，搞不好就会被我卖掉。为了不让人贩子，过去叫人牙子赚中间钱，直接就会带去东京都，也就是以前的江户卖了换钱。
要是遇到更糟糕的情况，你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大问题。女孩子还能够养到几岁后卖掉，而男孩子就相当有可能会被扔进田地里面去做肥料。”
石原秀树被惊吓到了，睁大了双眼的盯住他道：“爸爸，你说的好吓人。”
石原正雄完全就没有开玩笑道：“不是爸爸说的吓人，而在过去就是如此。多生儿子在日本好些偏僻的地方，根本就是不成立的。
一个男孩子非但成为不了家里面的壮劳力，而且还有可能会是一个累赘。一个男孩子真正要成为家里面的壮劳力，至少也得长到十好几岁。
他几岁的时候, 就算要他干活儿, 也完全可以让女儿代替去做。等儿子长到十岁出头，十一，二，三岁的时候，还得给其娶老婆。
届时，不但需要耗尽本就不多的家财，而且还大有可能性会去借高利贷。这就意味着更不会有钱留给孩子读书什么的了。
女孩儿还能够卖钱，而男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会要。何况你也知道，日本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资源贫瘠，人多地少，还山多，丘陵多，平原少，灾害多的国家。”
石原秀树提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道：“我们为什么非得当农民呢？我们就不能够在过去像现在一样当商人吗？仍旧可以做一个酿酒的商人。”
石原正雄抬起右手，笑着抚摸起了他的小脑袋瓜道：“你这一个想法很好。不过，我还是宁愿在封建社会当一个自耕农，也不要当酿酒商人。
最起码，和平年代当一个自耕农，还能够吃饱饭，老婆孩子热坑头。至于当酿酒商人，可就不一定了。酿私酒是会被砍头的。
合法酿酒，又会被征收重税。加之，在过去，商人的地位可要比农民还低，稍微比什么娼妓，戏子这些高那么一点点。
哪怕是有钱的商人，也只不过是领主心目中的钱袋子。只要领主需要用钱了，总会有各种办法来进行敲诈和勒索。
不给的结果，往往就是被其随便捏造出一个罪名来收拾。轻则，财产充公。重则还得家破人亡。除此之外，还有失去领主的武士，也就是浪人。
这些人根本就不把平民当人，时常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会出现拿活人试刀，就是直接拔出别在腰间的太刀来砍人。
到了晚上，他们当中就会有人翻墙入户的进入到商人家中进行偷盗，抢劫，甚至是杀人越货。
为什么过去一些商人会收落魄的武士当养子或者雇佣下级武士当保镖？全是为了身家性命着想。”
石原秀树带着些豪气的口吻道：“我可以当武士啊！去战场上面立功。”
石原正雄见他说出这么幼稚的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道：“过去，不是你想当武士就能够当武士的。
首先，你爸爸我就得先是武士。如果我是农民，你就是农民。我要是商人，你照样也是商人。
当然，也可以花钱的方法去买武士的名头，但是你要知道，首先得要有这一个钱。就算你成为了武士，也是下级武士。
想要成为上级武士，在和平年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除非你在战场上面立下了大功劳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