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站在权力巅峰的首相都能说出百姓不是民的话，更多官员的真实态度可想而知。
前些日子，秦天还在王楷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如何平衡各方利益的话。
现今再回想起来，那实在是太讽刺了。
在利益面前，公正有算个什么呢？
一边感天悯人地想要追求一个公正的世界，另外一边却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破坏人与人之间的平等。
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
秦天无不自嘲地想着，心情更是跌落到了谷底。
越是看清世间的真相，就越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人们都向往公平公正，至少在口头上是这么说的。
但实际上，大家真正渴望的是，自己独享特权，其他人要待在公平的框架内。
太特么现实了，这种现实是不可能改变得了的，所以所谓的公平也就无从谈起了。
那么，有没有可能，至少让世界变得相对公正一些呢？
有的。
只是这条路同样艰难，几乎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
走在这条路上，他不可能找得到同行者。
更令人感到绝望的是，现今维持大秦秩序的那批人，将会成为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大山，阻断这条道路前进的方向。
换句话说，想要改变这一切，那就得打破维持王朝正常秩序的规律。
而这又会陷入到一个死循环，他得不断的借用这些人的力量，同时也要清除掉这一批人，换另外一批人上位。
这种循环要不断地维持下去，直到帝国建立起一个完美的秩序，才能停止下来。
但这可能做到吗？
朝廷重臣不是傻子，一旦发现了异样，会第一时间奋起反抗。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做什么，只要出工不出力，那就会让整个大秦陷入崩溃。
有道是乱世出英雄，但帝国陷入崩溃，总会出现野心家取代天下的主人。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再有惊天伟略的心怀也是无力回天。
这不是决心和能力可以决定得了的，那是与整个世界为敌，不可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胜算。
所以，这同样是一条死路。
秦天一边思考，心不在焉地离开牢笼。
水冰研想要追过去，但又忍不住想要看路金凤这边的事情是否会有转机。
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观望接下来的变化。
她不明白秦天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兴致，还以为是秦天又有了新的想法，另辟蹊径呢。
看到秦天一路思考着离开，她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没放在心上，转而把注意力放在路金凤身上。
而赫连鹰就不一样了，他对所谓的案件根本就不感兴趣，他只是单纯的出于自己的职责，这才跟着秦天一起调查。
如今秦天奥走，他自然是要跟着一块过去。
快步跟上，赫连鹰询问：“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属下看您的状况怎么有些不大对劲呢？”
秦天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没事，在想一些事情，有些钻牛角尖，我再想想，如果实在不行，正打算放弃。”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听得赫连鹰满脑子包。
不过他也习惯了秦天跳脱的心思，早就见怪不怪了。
听到秦天这么说，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只说出一个“哦”字，就没再说话了。
两人安静地走出牢狱，重见天日。
发现眼前突然明亮起来的光芒，秦天哂然一笑。
“管那么多干嘛，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咯，我又不是圣人，搞得悲天悯人的，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之所以感到心灰意冷，那完全是因为把目标定得太高。
把一个不可能做到事情当成了毕生的追求，不自闭那才怪了。
人生在世几十年，何必想得那么久远，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只要尽到了自己的努力，让世界作出哪怕一丝丝的改变，那就足够了。
人是需要在现实面前作出妥协的，自己跟自己较真，是找不出出路的。
放宽了心思，心情自然而然就变得轻松起来了。
看到秦天的情绪变化，赫连鹰更加懵逼了。
秦天一会儿沉重，一会儿轻松的，让他搞不懂这位主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赫连鹰实在是心痒难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公子您这是想通了？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思路？”
“没有！”
秦天没好气地笑骂一声：“本公子只是选择了躺平，举白旗认输罢了，想通解决问题的思路，哪有那么简单。”
“可您看起来一点都不失落啊，按您的说法，不应该感到很难受吗？”赫连鹰难以理解地说道，认输都能说得这么洒脱，也就这位才能做到如此潇洒的面对失败吧？
反正换做是他自己，要是想让他认输，那比杀了他还难。
不管什么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对不可能会放弃的。
赫连鹰哪能知道秦天的想法是多么的惊世骇俗，理所当然地觉得理解不了。
不过秦天也不怎么在乎，他只是淡定地拍了拍赫连鹰的肩膀。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做得到的，在这些困难面前，认输并不丢人，相反，头铁地认为自己绝对能做到，那才是真正的傻透了。”
赫连鹰眨了眨眼，问：“比如呢？”
秦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仰头望向天空。
“这就好比你要强求太阳无时无刻地高挂在天上，不允许它落下来，这就是一种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赫连鹰跟着把头抬起，看向刺眼的烈日。
阳光直射到他的眼睛，赫连鹰本能的眯起眼睛，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
“那倒也是，如果真的有人能强拉着太阳永不落下，那人估计也就只有是神仙了，反正属下是没有听说过有人曾做到过这一壮举，公子您放弃是正确的，那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是吧？连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秦天笑着接话，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吧，就不要做白日梦了，顶天了让黎明前的黑暗过去得快一些，这世道也就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