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烟火》 三百九十三章 理由

    
        

    “你怀疑佛门就是那些人？这不可能吧。”老朱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韩度。


    韩度心里一笑，这才是老朱啊，一代开国帝王。多疑才是他的本能，别说是一个和尚了，他对于任何人都不会信任。至于信任，那是奢侈品，做臣子的最好不要去奢望。


    “微臣最初也没有想到佛门，也觉得不可能。”韩度点点头，顺着老朱的话说了下来。如果韩度立时出言反驳的话，说不定还会让老朱心里更加相信宗泐一些。现在点头附和，却反而是让老朱心里的疑虑大增。


    老朱沉着脸看向韩度一言不发，过来许久之后，才用手指在面前敲了敲，问道：“理由呢？说说。”


    “陛下明鉴，微臣也只是猜测。”


    韩度越是说的不够肯定，反复强调自己只是猜测，不仅给自己留足了余地，更是让老朱的猜疑之心大起。


    人就是这么奇怪，两人关系密切的时候，看对方那是什么都好，就算是别人说对方的坏话，不仅听不进去，甚至还会自动的为对方脑补。但是只要两人之间有了一点疑心，那就万事皆休了，对方不管做什么看着眼里都成了有问题的体现。


    现在老朱对宗泐起了疑心，可是说韩度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天界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也没有见他们和自己客气。既然如此，那自己自然也不用顾忌到什么。


    只是当初天界寺泼给自己的脏水，自是为了恶心自己罢了。但是自己现在泼的可不是脏水，那是镪水，要命的！


    “理由有三，第一自然是钱。别的微臣不知道，但是微臣知道那些人一定非常的有钱。”


    有钱，这就是第一个原罪。印宝钞来钱有多快，别人不清楚，老朱可是一清二楚。私印宝钞的那些人非常有钱，那是一定的。那些人要不是为了钱，岂能够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去私印宝钞？


    “天界寺很有钱吗？”老朱不置可否的问道。


    韩度笑了笑，纠正道：“皇上，不是天界寺有钱，而是天下的佛门都有钱。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身披一块布，天下我最富，说的就是他们。”


    身披一块布，天下我最富！


    身披一块布，老朱能够理解，不就是说的那些和尚的袈裟吗？


    “这句话，朕怎么没有听说过？”老朱不由皱眉问道。


    呃！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这话是刚刚自己为了抹黑那些和尚而编造出来的。


    面对老朱的质问，韩度没有丝毫的慌张，继续解释道：“皇上，佛门是真的有钱啊。一般的寺院，竖立一座金身佛像，用掉的铜就能够达到几十万斤。丈多高的佛像，竟然是全部用铜浇筑出来的，而且还是实心的。”


    “至于像天界寺这样的寺院，那就更加有钱了。听说他们给佛像塑造的金身，根本就不是用的铜料，也不是刷的金粉，而是在佛像上面贴的金箔。”


    所谓的金箔，可不是薄的像层纸的那种，而是三四个指甲盖厚的一层。一座佛像金身用掉的黄金，造十座铜佛像还不止。


    不出韩度的意料，老朱一听，眼睛顿时就红了。老朱现在穷的看见一块石头，都想着这石头能不能够榨出油，那里能够听得这些话？


    “你说的都是真的？”老朱迫不及待的问道。


    韩度当然是不会一口承认的，便说道：“微臣也是道听途说，不过这样的消息在民间流传甚广，想来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老朱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催促着韩度，“说，继续说。”


    “第二个理由，寺院的寺产太多。”韩度流露出自信的神色，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朱闻言，却是一愣，抬眼望着韩度，不满的问道：“你这算什么理由？”


    寺院的寺产，除了寺院本身之外，就是属于寺院的田地了。就拿天界寺来说，便拥有大量的田地。这些田地有老朱高兴了赏赐的，也有寺院自己拿钱出来购买的，这些都是属于正常获得田地的途径，但是同样也有百姓寄托在寺院里面的田地。


    由于寺院的田地根本不用向朝廷交税，因此有的百姓为了逃避赋税，便将自己的田地，通过一些拐弯抹角的办法，将土地寄托到寺院的名下，只给寺院上交一部分米粮，便能够免除掉大量的赋税。


    尤其是在直隶这一带，这种情况更是普遍。因为这里赋税明显要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免税的获利是最大的，因此百姓将天地寄托到寺院里面的情况，也是最普遍的。


    当然，除了寄托到寺院之外，读书人当中能够免税的秀才、举人和进士等人，也是百姓寄托天地的对象。当然，这些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


    可是不管这寺产有着什么样的弊端，但是这寺产不过是田地而已，这和私印宝钞有什么关系？这也是让老朱感到疑惑的一点。


    “皇上，那些人私印出来的宝钞，要想变成钱，那就得参与到民间的交易里面来。而他们印出那么多的宝钞，那么大的体量，根本不可能通过一点点的交易来将宝钞换成银钱。他们只能够通过大宗商品的交易，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将宝钞换成银钱。”


    “而大明能够称得上是大宗商品的，无外乎是粮食、布匹、盐、铁......这几种罢了。在微臣看来，铁他们是不敢涉足的，因为朝廷虽然允许民间炼铁，但是铁毕竟是重要的资源，朝廷盯的也比较紧。他们若是对铁下手，便容易露出马脚。”


    老朱也赞同韩度的说法，从目前看来铁自然不会是那些人的选择，至少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以为，他们会插手那种呢？”老朱不禁问道。


    韩度顿了顿，才摇头说道：“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在微臣看来粮食、布匹、盐，都有可能。甚至他们全都有涉足，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