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苏倾城抬眸看向说话的男人，沉默两秒，忽而唇边扯了一抹苍白的弧度，嗤笑着，垂下了脑袋。
一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轻飘飘的三个字，换不回来母亲的生命。
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些虚伪的道歉，不过是受益者为自己披上的一层伪装，假惺惺地来安慰受害者，不过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罢了。
只是，这件事也不见得能怪他。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一个少年的年龄在当时又能掌控得住什么？
更何况傅老爷子那么强势，当时的傅修远不过是个少年，而且是个无权无势的病秧子，在那种情况下，傅老爷子没有放弃他，而是坚持为他治疗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当然，这只是傅老爷子对血脉看得比较重。
但凡傅修远有个能做继承人的兄弟，傅老爷子恐怕当时就已经放弃了他，另立继承人。
他也没有办法啊。
苏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保持着理智道：“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怪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也不是你，天灾人祸，你中毒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命运如此，我也拒绝不了被送进傅宅做试药人的命运。”
她真是这么想的？
傅修远无法相信，目色深幽地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不过女孩说出来的话让他很意外。
他原以为这次他要凉了。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这是苏倾城的心里话，因为这件事情如果搁在他身上的话，他是不可能会原谅的。
如果不是他，苏太太不会死，苏倾城不会从小就没了母亲。
若是有人害得他从小就没有了母亲，那么他应该会拼尽全力地去报复，倾尽所有也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别说傅修远不相信，就连站在门口听着说话的孔昂也不敢相信。
按照苏倾城这大小姐的性格，现在恐怕早就掀桌子了。
那不懂事的性子应该才不会理解自家主子当时的处境有多困难，应该只会蛮不讲理地指责主子间接性地害死了她的母亲才对，可是如今竟然选择原谅，甚至还会站在他们家主子的位置上来看事情？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心中的诧异还没有消退，眼前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傅修远。”
苏倾城浅浅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扯动唇角，朝着男人灿烂的一笑。
是的，她在笑。
只是这种笑像什么刀子一样，戳进了傅修远的心口。
他一声不吭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无法启唇，只能用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苏倾城说。“我相信你在那件事情上也有苦衷，你也不知道我母亲会因为这件事丧失了性命更何况后面是我主动要给你做试药人的，母亲的死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们都不无辜，所以你也不要有负罪感了。”
她说着谅解的话。
听在傅修远的耳朵里，像是一块块湿透了的棉花，堵在他的耳道中。
沉重到，坠得他耳朵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