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廖天阳坐在办公室里，左手夹着一根香烟，右手写着什么东西。
“大舅，该睡觉了。”雷书侠小声说道。
“嗯。”廖天阳抽口烟说道：“今天我让所有部队给你开具了推荐信，推荐你前往龙刺部队接受考核。”
雷书侠点点头。
“所有人都知道你够资格，但必要的程序还得走，尤其是龙刺部队，因为那是我一手创立的。”
廖天阳抬起头，吐出烟雾。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要进龙刺，所以带你安排好这些。资格得够，还得名正言顺，不然别人不是说我，而是说龙刺部队，明白吗？”
雷书侠笑了，他知道大舅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来对待，其实他哪能不明白？
这根本不是给他找推荐信，而是在临走前带着他走一遍所有的部队，向这些部队做出交代。
这个交代自然是为他的大外甥雷书侠。
“部队与部队之间也是兄弟单位关系，很多时候关系好就更容易做出协调。”雷书侠轻声说道：“大舅，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您是要在临走之前把该安排的全部安排好。”
廖天阳靠在轮椅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的确要走了，现在雷书侠已经彻底成熟，那么他也该退休了。
虽然这个位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但累了，真的累了，都快一辈子啦。
“我还想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回去以后给你带孩子，呵呵。”廖天阳笑道：“该安排的我肯定会安排，安排不了的我也没办法。当然，你现在根本不需要我来安排，但你在我眼中永远是个孩子。”
“您就是特别舍不得0843。”雷书侠说道。
“怎能舍得？”廖天阳摇摇头，他转动轮椅来到窗口，指着前面的楼房说道：“很多年前那里还什么都没有，我跟你爸在那打过架……”
他又指向另外一个方向：“那边现在是车库，当年就是一片烂房子，我带着你爸还有你老丈人偷了胖嫂养的鸡，在里面一半烧烤一半炖，用的还是防弹头盔，呵呵。”
“等等，我老丈人？”雷书侠一脸疑惑。
他老丈人正在恢复身体，什么时候又跟这里扯上关系了。
“闻人啸，你另一个老丈人。”廖天阳转头看着雷书侠，似笑非笑道：“把人家闺女祸祸了总不能吃光抹嘴吧？”
“呃……大舅，我……”
雷书侠一脸尴尬，他那点事人家知道的一清二楚。
“书侠，惊鸿是个好孩子。”廖天阳沉声对他说道：“我知道很多人怕她，但她的确是个好孩子。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要找到她的父亲，仅此而已。”
“那她父亲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真的叛国？闻人啸的刀为什么会在苏风烈的手中？他是不是也跟苏风烈要进行的任务有关？风语者？”
雷书侠立刻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想要在这里解开疑惑。
“不知道。”廖天阳摇摇头：“就算他跟这个任务有关，我也不清楚，虽然我也猜测闻人啸跟风语者的任务有关，但也只是猜测。”
雷书侠有些失望，但他也理解，因为真正涉及这种任务，全都是绝密。
如果公开，通常情况下是任务结束。
但现在风语者依旧在，倘若公开的话，可能就意味着死亡。
苏风烈是个另类，他连风语者的内部都没打进去，倒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或许这个疑问你可以解开。”廖天阳抽口香烟叹道：“如果有一天闻人啸还活着，记得把他带到我面前，我想跟他喝杯酒。”
雷书侠重重点头。
“唉……死的死，废的废，失踪的失踪。可能当年谁都想不到嚣张跋扈的狗头帮最后会变成这样，物是人非呀，呵呵。”
廖天阳的眼睛里满是回忆与感慨，他似乎想到了当年三个热血青年凑在一块，杀杀人喝喝酒，随意的组成了名叫狗头帮的小团体。
然后又随意的组建了龙刺部队，接着踏上各自该有的命运。
“别辜负惊鸿，这孩子挺难的。从小就背负着叛国者女儿的身份，很自卑，很倔强。”
“大舅，只能娶一个老婆。”雷书侠苦笑道：“再说了，秦舞也不会同意……”
“我让你别辜负人家就行了。”廖天阳瞪他一眼：“惊鸿多大了？”
“33。”雷书侠回答。
“女人最好的年华都过去啦，她现在愿意跟着你，你就不能辜负她，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
雷书侠一脸惶恐，赶紧点头。
当然，他心里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辜负闻人惊鸿，因为辜负不起呀。
“你可以跟惊鸿也生两个儿子。”廖天阳掐灭香烟说道：“到时候你就四个儿子了，多好呀！”
“大舅，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们家本来就人丁稀少，多生几个儿子不好吗？”廖天阳语重心长道：“咱们家庭不一样，多生儿子才是真的。到时候你生四个儿子，也不能全都姓雷对吧？”
“嗯？”雷书侠睁大眼睛：“啥意思呀大舅？”
“你给改个姓廖的。”廖天阳一脸悲伤道：“我倒不是怕死了以后没人给我烧纸钱，而是……”
“没问题！”雷书侠用力点头道：“大舅，我再努力生俩儿子，到时候一个姓廖，您就是他爷爷！”
“真的吗？”廖天阳满脸惊喜：“书侠，你不是骗大舅玩的吧？”
“大舅，我怎么会骗你？”雷书侠满眼心疼道：“我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也清楚您惦记什么，我姐当年被杀掉，是您这辈子最疼的事。”
雷书侠的姐姐雷书颖当年过继给了廖天阳，让这位身上有伤的钢铁战士欣喜满足，对自己这个女儿呵护的比亲爹亲娘还要仔细。
如果不是那次外出训练的意外，廖天阳的腿不会断，他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个样。
但雷书颖的死，让廖天阳疯了。
“大舅，开心点。”雷书侠笑道：“我说过给你养老送终，但我又怕自己英年早逝，所以一定给您个孙子为您养老送终。”
“好、好、好！”廖天阳连连点头，眼睛都快红了。
看到这一幕，雷书侠心中涌出无限感慨：人啊，这一辈子的盼头到了最后也就是孩子了。
一个人不管再厉害，不管创造多少财富价值，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留下的只是孩子。
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其实生下来就是为了繁衍而存在。
眼前这个老人别无他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