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鸢蔻》 第十一章 曙光

    “还都愣着干嘛还不去干活都想挨打了吗”

    钟雨春一声怒吼，众人散去，她转身怒吼馥郁说：

    “你最好别在给我惹些事情出来”

    语毕，也不看凌娇娆和完颜芯一眼就朝房里走去。直到馥郁走到她们俩跟前，扬起她骄傲的下颚俯视着说：

    “你以为八阿哥会为你出头吗真是异想天开，休想趁着机会离开辛者库论资格你们俩也太自不量力了。告诉你们，能离开辛者库的，只有我郭络罗馥郁。”

    馥郁狰狞的笑着，完颜芯白了她一眼，然后扶着凌娇娆回了房，刚入房内完颜芯摆出不悦的脸色问道：

    “到底发生何事居然惊动了惠妃娘娘”

    凌娇娆倒了杯水喝着，把事情告知了完颜芯，完颜芯只顾说糊涂啊

    “若不如此，你我何时才能离开这种鬼地方”

    完颜芯一惊，大致明白她的意思，柔声说道：“可凭你一己之力怎能完事你也该事先告诉我，一个人去承受这些”

    完颜芯的手搭在凌娇娆的背上，凌娇娆顺势靠住她的身体，她知道完颜芯是真心想帮她，可她不愿事后牵连她。

    完颜芯说：“今儿这事，我看钟雨春也是不知情的。”

    凌娇娆接过完颜芯拧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脸：

    “她纵然是不知情，恐怕也是帮凶。”

    只因她那夜收拾包袱，仔细翻了另一条手绢是否还在不小心看见妆台下有一枚花瓣，捡起来瞧着，那花瓣竟是茶花。

    完颜芯听后怔了怔，又问：“瑞公公也不是个好人。”

    凌娇娆冷笑叹了口气:“谁又知道真相呢”

    俩人闲聊了几句，听见钟雨春在门外唤着：

    “还在里面干什么呢还不都出来干活儿”

    她们极不情愿的出了房门，钟雨春瞧凌娇娆红彤彤一张脸极为不悦的说：

    “别以为受了伤就会放任你们偷懒，快去干活”

    凌娇娆被钟雨春无情的冷漠击败，默默的干着手里的活儿日子很沉闷的过了好些天，脸上手指印也足见消失了，事情的真相也让她察觉出了异样。这些天凌娇娆发现馥郁心情愉悦的不同寻常。往日里她啥活儿也不干，这些天居然干起了送衣物的差事，最让人不解的是馥郁还抢着去送

    趁着她替宫女送走衣物时，悄然唤住了原本应该送宫衣的婢女:

    “冬儿今天不用送衣物到各宫了吗”

    冬儿笑嘻嘻回答：“今天来就不该我去送，兰儿病了在休养，恰巧馥郁说她想替我去，我就让她去了。”

    凌娇娆笑着点头，故意关心道：

    “你可真辛苦的呢每天要替各宫送去换洗的衣物，万一要拿错了，岂不是还要受到主子的责罚啊”

    冬儿眼珠儿转的飞快，小声说：

    “那可不是啊，你别瞧咱们活儿轻点，可一点都马虎不得，上次小菊因为送错了德妃娘娘的衣物，那可是挨了板子的。”

    凌娇娆面露畏色的点头，轻声又问：“莫非今儿馥郁就是往德妃宫里送衣物”

    冬儿摇摇头说：“才不是，今儿是送去惠妃宫里。”

    冬儿突然打趣道：“你问这么多难道你想替我去送衣物”

    凌娇娆感觉心事被说中，故意摇头笑道：“我哪里有资格替你去送衣物，倒是你若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等你哪日里不得空时，我也愿意为你跑一趟的。”

    冬儿突然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凌娇娆点头，想必她是答应了，也只等时机。便与冬儿聊了几句也做事去了。凌娇娆继续端着一盆子衣物晒着，忽然听见一阵嘘嘘嘘嘘的人声仔细一听，声音应该就在她的附近，趁着没人注意，绕了过去，看见拐角处一个脑袋冒了出来，是甯瑞

    凌娇娆惊悚着身体，瞪大了眼，见他面容苍白憔悴，整个人像矮了半截似的腿脚还走不太稳，他拉住凌娇娆的袖口就朝隐秘处走。确定四下无人，才开口说：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你了。”

    瞧他神色愧疚，又盯了眼他的走路有些奇怪的腿，他惭笑道：“差点摔着了。”他虽然不说，但凌娇娆感觉并非摔跤这样简单，一抹感激的说：

    “那日之事，并非我意料之中，倒是瑞公公因此受苦了。”

    甯瑞苦笑说：“奴才可没受苦，自个乱了分寸，不小心摔的。因为你这事被惠妃娘娘发现，我还没来得及将这张手绢交给八阿哥。又听说惠妃亲自去了辛者库，吓得我没敢再来。”

    说完，寗瑞从袖口里拿出手绢。

    这手绢和惠妃手里的手绢

    凌娇娆惊愣着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直到甯瑞唤了她：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凌娇娆尴尬笑着：“没事，多谢瑞公公了。”

    甯瑞低沉说道：“这事得缓一缓了，惠妃不比良妃好说话。姑娘，这事恐怕是有人点水了。”

    凌娇娆心里有数，言谢过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为避免旁人生疑，他也速速离开了辛者库。甯瑞前脚刚走，转身便瞧见完颜芯站在身后，完颜芯轻摇头说道：

    “我事先冤枉了他。”

    凌娇娆没出声，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直到辛者库门庭外来了太监总管江兴福。江兴福把拂尘的朝后一挥，耀武扬威的带着两名小太监走了进来。钟雨春小跑上前迎接着，客气的问道：

    “不知江总管匆忙而来所谓何事”

    江兴福也不看钟雨春，蔑眼说道：“你们这儿有位叫郭络罗馥郁的吧”

    钟雨春连忙回话：“是，是的。”说着就朝屋里喊：“馥郁你快出来。”馥郁并不在房中，所以半响也没人回应，钟雨春惊乍着不知怎么回事，江兴福淡淡说道：

    “她今儿不用回辛者库了，从今儿开始她被调遣到惠妃宫里去了，她的活儿就安排别的人做吧。”

    钟雨春就像事先知道似的一点也不惊奇，她恭敬的送走江兴福。江兴福走了几步，回头斜视了凌娇娆一眼，然后偏着头对钟雨春说：

    “过些天皇上会在太极殿举行莲贵人荣升莲嫔的册封仪式，典仪上怕人手不太够，可容我在你这里边挑上几名丫头使唤使唤”

    钟雨春怔了一怔半含笑意道：“既是皇上那边缺人，江总管随意挑选便是。”

    江兴福满脸笑容的转身朝着凌娇娆这边的几人指了指说：

    “看样子也就这边几个吧。”

    钟雨春的眼瞪了过来，忍着满嘴的怒气喊道：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过来。”

    完颜芯拉着凌娇娆以及身边三人碎步到跟前，江兴福满意的点点头说：

    “好，就你们五个人吧。”

    钟雨春不太乐意的说道：“过些天就给江总管把人送过去。”

    江兴福点点头也没在看谁一眼就走了。前脚江兴福一走，后脚钟雨春哼唧一声，大发雷霆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心里头想什么”说着用手指着凌娇娆说：

    “特别又是你，歪心眼多，人家郭络罗馥郁乃是亲王格格身份，你到也想飞上枝头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五个人谁也不用去，我会另行安排人去”

    语毕，都震惊了。

    完颜芯反驳：“钟姑姑，你这不是欺上瞒下吗”

    钟雨春狠瞪了她，一抹不屑的笑容：

    “不就是凑够五个人吗册封典仪上那么多的王孙大臣，忙里忙外的谁还能顾得上你们呢”

    说完笑呵呵朝着自个的房里迈去。完颜芯十分羞恼，凌娇娆用力拉住了她，示意她小不忍则乱大谋，至少还有一条路可行。第二日凌娇娆找到冬儿，说想替她去送衣物，她脸色大变，拒人千里外的表情道：

    “这些日子也并不忙，我也有时间去送衣物，不用劳烦你。”

    说着她正想走，凌娇娆拦住她又恐不好，不拦她恐怕日后也没机会了狠了狠心，拉住了冬儿的手臂厉声恐吓道：

    “冬儿，你不让我送衣物，我会告诉钟姑姑说你偷懒，说你故意让馥郁替你去送衣物以此博得主子欢心才能离开辛者库的。这事如果闹大，只接闹到惠妃又或是皇后哪儿，你可怎么解释”

    冬儿先是一愣，然后一抹狐媚笑意，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说：“凌娇娆，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馥郁说了，不让我答应你。”

    凌娇娆脸上一惊，馥郁她竟连这一层都能想到凌娇娆又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手镯，塞到冬儿的手里，希望她能答应，冬儿见了手镯先是眼前一亮，似乎又想起什么，摇摇头把手镯递还给凌娇娆。这一刻她才知道金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日光一分分的移动着，明晃晃的照射在凌娇娆的脸上，她松开冬儿的手，冬儿暗叹着迅速抽离了她的身旁，留下凌娇娆一个人站在这条小道上死寂一般。她拖动着步子缓缓移动，不知道郭络罗馥郁到底使了什么法子她为什么就能平步青云凌娇娆想不通，很不甘心的踏进了钟雨春的房门，她正坐在塌上绣花，钟雨春一点也不惊叹，看着凌娇娆眼神苍凉，面容哀愁，轻轻扯动着嘴角冷笑道：

    “你想通了吗”

    凌娇娆怔了怔，淡笑道：

    “为什么”

    钟雨春放下手中刺绣，从塌上下来，站在她跟前小声说：

    “你就不知道打听打听吗”

    凌娇娆茫然望向她，钟雨春叹了口气说：“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打听清楚对手的背景，就公然树敌了呢而且你输的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凌娇娆惨淡着脸色礼貌回话：“请姑姑赐教。”

    钟雨春似笑非笑的叹了气，缓了缓显得不那么惹人讨厌的口气道：

    “你知道郭络罗馥郁本家是谁吗”

    凌娇娆想点头，可也只是略知皮毛，关于郭络罗氏她确实不知多少。钟雨春轻笑着：“郭络罗氏乃宜贵妃本家，宜贵妃在世时，皇上最宠宜贵妃，岂有不爱屋及乌的道理，如若不是选秀当日你和完颜芯与她有所牵扯，岂能走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当日皇上本是不愿惩罚她，偏偏让你们俩搅合了馥郁乃是安亲王府的格格，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她进宫选秀实属形式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被皇上和惠妃娘娘指婚给八阿哥。不管是封为嫡福晋还是侧福晋，郭络罗馥郁注定是要受到惠妃娘娘喜欢的。”

    凌娇娆看着钟雨春皎洁的目光久久不能释怀，凝声说：

    “她有这样的身份背景，而我却不自量力。”钟雨春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年轻。”

    “姑姑可也有帮她吧”

    钟雨春惊咋了一眼，随即默默点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姑姑喜欢茶花吧我房里的茶花瓣可是姑姑残留的，手绢可是姑姑给郭络罗馥郁的”

    钟雨春丝毫不在避讳的点头，淡然道：

    “你知道也好我不过是顺水人情，也是希望你不要碰太多石头。我在宫里待了三十几年，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你啊，还是悠着点吧纵然有江总管提点着也恐怕是抵挡不住妃嫔之间的利剑。”

    凌娇娆又是一怔，原来什么都没逃过她的眼睛。钟雨春瞧她怔住的神色又说：

    “前些日子叫你们受苦了，希望你们能明白，与其一门心思想爬上枝头，落得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还不如安分在辛者库内待着，到了该出宫的时候，自然也就出去了。”

    凌娇娆脸色一沉，她不想当嫔妃，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辛者库，钟雨春若是自己能出去她这些年怎么不出宫去呢何苦还要留下她们来辛者库的那些老人，哪一个不是死了才被抬出去的就是疯了的那个不也是没有被放出去吗她休想安抚她的心，休想让她服从。

    钟雨春看着凌娇娆一脸的倦容，她这回应该死心了吧突然瞧见凌娇娆跪在地上，扑到在她的脚下，低声诉说：

    “姑姑，求你帮帮我，我不求能当上嫔妃，只求能够在宫里像你一样有一席地位，我凌娇娆愿将所有献给姑姑。”

    话刚落音，完颜芯也冲了进来，双膝跪地。她手里抱着小箱子，那是她俩用来装银子首饰的，看来这些银子是该派上用途了。

    钟雨春接过完颜芯手中的箱子，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和首饰，皆是上等的，她脸色和悦，喜笑着说：

    “你们都起来吧我也知道你们俩并非池中之物，我这辛者库终究也是关不住你们的。”

    钟雨春也许是被她们这股劲儿感动了又或者是为了这些银子感动她贪财也是情有可原，在这深宫里，没有点钱财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钟雨春缓了缓神又才说：

    “你们俩以后就顶替冬儿、小菊去各宫送衣物吧虽然去各宫送衣物，不用整天呆在辛者库，我知道你们一心想要离开这辛者库，是否能离开也都凭你们的本事，这能见着主子可也并非就是好事，造化好坏也全都是你们自个的命了，唯独别给我惹些麻烦事就好。”

    “谢姑姑赐教”

    凌娇娆和完颜芯对视着，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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