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鸣尴尬地笑道:“上山还是能上山的,不过我下山的时候是经过伪装才混出来的,如果令牌丢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回去,即使上了山,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小妹了然地点一点头,说道:“单凭一个令牌就可以上山了?那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如果这令牌被人捡了去或者偷了去,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混进你们山寨了?”
“怎么可能!只有令牌绝对是不行的,还需要配合暗语和手势才行。”王凤鸣说道。
“原来是这样,原本还想拿去试试的,现在看来,就算有这东西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不如就还给你好了。”小妹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摸出一个木制的令牌来。
“这是我的令牌!你怎么会有我的令牌?!”王凤鸣大惊失色,这令牌,他记得是放在包袱里的。而那个包袱,分明就是被那木怪给夺走了的,如今,又怎么会出现在小妹的手上?
难道,她和那些木怪是一伙的?王凤鸣偷眼看向小妹。
不过随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以小妹的能耐她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地来骗他,更何况,以牺牲所有同伙来达到这样一个她随随便便就能达到的目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小妹又不是傻子!
但是,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只见小妹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来,正是和木怪抢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
“早在道士趁着那个胖老板疯闹之际偷走包袱之前,它就已经被掉了包了。道士当宝贝一样抱着不放的那个包袱,里面装的不过是几根没洗干净的猪大肠而已。”小妹说道。
王凤鸣想了想,忽然豁然开朗,说道:“是在你叫二黑出去的时候调的包吧?!”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那个怪物会去抢它了!”
当时月色昏暗,那怪物又藏身在屋顶之上,竟然没人看清楚那怪物的肚子里少了肠子!
“不过,他们以前怎么都没有抢过这些东西呢?”
小妹笑道:“因为我还没有给他们开这个先例。”
王凤鸣忽然想起了那个有了“脸皮”之后竟然去偷厨房的鸡蛋和香肠做五官的木怪,不禁也笑了起来。
小妹将包袱塞进王凤鸣的怀里,说道:“叫上二黑,天亮以前,我在后门口等你们。”
王凤鸣抬头看一看渐渐放晓的天色,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廊柱后面,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喜是哀。
没过多久,鸡叫了,天又亮了。
其实,鸡叫不叫天都会亮,只不过大家都习惯了鸡叫的声音,每一次鸡叫,大家才放心地觉得天真的已经亮了。
天亮的时候,三个人已经走在了去往宝瓶寨的山路上。
王凤鸣告诉他们,这一次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也得悄悄地回去。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当二黑听到自己告诉他真名其实叫做王凤鸣的时候为什么表情那么古怪。
“你真的叫王凤鸣?!”当时,他听见二黑这么说,语气和神态显得十分惊讶,就好像他们曾经认识过一样。
可是王凤鸣记得清楚,他从不认识二黑这样一号人物。
小妹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是她却什么都不愿意说。二黑自然也不肯说。
不过,这两个人应该不是川军的探子。如果他们是,以小妹的本事根本就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地混进山寨里去。
这两个半路上杀出来的人,甚至还帮助自己救出了那些兄弟,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呢?王凤鸣满心疑惑。
二黑走在这条曾经走过的山道上,和前番不同,这一次,虽然路上也是杂草丛生,但道路却并没有被覆盖掉。看得出来,四处一片生机勃勃,此时的宝瓶寨还正是兴旺的时候。
看到如今,谁又会想象得到,几十年后的宝瓶寨会荒芜成什么样子?
逝者如斯,流去的,不仅仅是时光,也有混迹在时光之中的无数渺小而倔强的人类。
三人通过宝瓶山上的重重关卡,终于站在了宝瓶山的山顶之上。
清晨的风,吹得大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几簇缠绕其间的藤萝从树上垂下来,偶尔有花瓣落下。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的方向站在另一边的山头上。
这人梳着小辫子,穿一袭长衫,手中摇着一把白色的折扇,此时,他正迎着朝霞和微风站在树下喃喃自语。
“紫萝对日开,朝阳映苍苔。山风吹又过,疑是有人来……”握在他手中的那把折扇足足十寸。只见他手腕一番,转过身来,折扇的扇面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有用!
刚刚走上山顶的二黑看到他手中的折扇忍不住笑了起来:“有用?那当然是有用的东西了,不然谁会将它拿在手里!”
二黑抬头看一看沙沙沙地响个不停的槐树叶,说道:“这么大的风,竟然还要扇扇子,这人火气够大的!”
王凤鸣轻轻一笑,低声对他说道:“那是咱山寨里的帐房,名叫尤勇。自诩多才,只是无人赏识,曾经多次参加科举都名落孙山,于是干脆上山落草为寇,在山寨里已经有些年头了。”
三人走过去,站在山头上的尤勇听见声音,转过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少当家的?你怎么回来了?胖子和瘦子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身材精瘦,两鬓半白。
王凤鸣苦笑一下,正准备说话,却听尤勇说道:“对了,二爷不是也下山去找了么?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王凤鸣一惊:“怎么?老五下山去了??”
“是啊,你们没有遇上?”尤勇看一看王凤鸣身旁的二黑和小妹,问道:“少当家的,这两位是?”
“哦,这是小妹和二黑。是我这次下山去遇到的朋友。”他又回头对小妹两人说道:“这位是帐房尤先生,是我们山寨里的‘有用师爷’。”
尤勇收起折扇,连连摆手,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帐房,哪里敢称什么师爷?少当家的太抬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