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宅子里面的情形却并没有外面看起来的那么恐怖。
这是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有许多花,各自争香斗艳地开着。左边上还有一架牵上墙面的蔷薇。微风里,藤蔓微动,香风扑面而来,小妹和二黑两个人仅仅只是站在门口就能闻见醉人的花香。
果然是“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花丛的中间有一条石砌的小路,小路的旁边还有一些假山。小妹和二黑沿着这条小路走过去,才看到原来假山下面还有一个小池子,之前被那些花卉绕了眼,竟然完全没有看见。
此刻他们绕过假山,才发现有一注水流不停地从假山之上汩汩地流进池子里,池水清澈透明,许多锦鲤在荷叶下面游来游去。偶尔有阳光透过荷叶打进池子里,照得锦鲤的身上暗影斑驳。
走过小路之后便有一段回廊,回廊上镶的是百年杉木地板,穿过那段红漆雕龙回廊就到了气派非凡的前厅。经过前厅,便是后院。
院子由三排两层楼的精舍围成一个品字形,中间有一块两三亩左右的空地,空地上头围着许多葡萄架,葡萄架下建着一座小亭子,亭子上面是晶亮的琉璃瓦片,亭子下面有一张石桌,石桌面上刻着一圈富贵花开的图案,地上有四张石凳围着石桌摆成一圈,石凳的表面却没有任何花纹,只在石凳的外围刻了一圈牡丹和桌面上的富贵花开相呼应。
飞檐翘角的亭子里面站着几个人,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丫头背对着小妹和二黑站在石凳面前,她一面整理着石桌上面的碗碟一面语气疑惑地问道:“这石桌上面都有花,那石凳上面为什么没有花呢?”
一个二十来岁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一边低头摆弄着亭子附近的花草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可不一样!要是在凳子面儿上刻了花,坐起来不是硌腚么?这可是洋人设计的玩意儿!听说还是根据什么‘人鸡’还是‘人鸭’的学问鼓捣出来的,讲究着呢。”
一个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但略微壮实些的年轻人拎着一大桶水走过来,听见他的话忽然就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人家那叫‘人机工程’,听说是洋人们刚刚时兴起来的玩意儿呢。什么‘人鸡’、‘人鸭’的!”
“对对对!就这名儿!”那人附和道。
“其实我寻思那洋人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说我们先生坐石凳哪次不垫个绣花蒲团?偏就他想得多!”壮实的年轻人走到那人的面前,“当啷”一下将桶搁到了他的面前。
旁边一个年岁略大的男人挥舞着一把锋利的花剪笑道:“要不人家怎么那么年轻就白了头发呢?瞎操心呗。”
说完大家都哄笑起来。
亭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对于小妹和二黑这两个不速之客,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
二黑诧异地看向小妹,却发现小妹竟也皱起眉头,神情诧异地看着亭子里面的几个人。
二黑抓着脑袋想了一想,然后上前一步,向着亭子里的几个人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一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阴风迎面刮了过来,天色似乎暗了一暗。亭子里的几个人突然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小妹和二黑两个人的身上。
看到几人回头,身在回廊之上的二黑不由得浑身一颤,还没说完的话语生生卡在了喉咙口里。
原本还站在院子里面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全都一副僵硬麻木的表情瞪着他们,每一张脸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他们的脸色铁青着,就像一具具被吸干了血液的死尸。
二黑的心中忽然害怕了起来,他默默地移动身体,紧紧地站在了小妹的旁边。
小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我发誓,我绝对不认识他们!”二黑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妹说道:“我知道,这里还有陌生人。”
“啊?”二黑一惊,还有陌生人?这话什么意思?
他看向亭子里的这几个人,他们,不都是陌生人吗?
“宝瓶山上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豪宅的,而大幺子村里更加不可能会有。就算你和他们认识,也一定不可能见过这样一座气派的宅子。”小妹沉思片刻,说道:“这里,应该是有其他人闯进来了,而且,这个人并不是桃花源里的人。”
二黑一愣,外面来的人?那会是谁呢?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亭子里的几个人已经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着两人走过来了。
他们的手脚僵硬,行动迟缓,就连眼珠都很少转动,看起来,真的就像死去多时的僵尸一般无二。
“小妹,他们过来了!”二黑扯一扯小妹的衣袖,小声地说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小妹问他道:“你想和他们玩玩儿吗?”
二黑连忙叫道:“开什么玩笑?我当然不想了!”
小妹说道:“那不就得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走了!”
话音未落,二黑只觉得身体忽然一歪,他的整个人便被小妹给提了起来。小妹抓着他,就像抓着一只小鸡一样,她轻松地从半空中越过几人的头顶,姿态极其优雅地落到了他们的身后。
还不待几转过身来,小妹便拉着二黑钻进了亭子后面的一间精舍之内。并且“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的光线比他们想象之中要黑暗得多。虽然昏暗,但他们仍然能够在这种光线中勉强视物。
两人环视四周一眼,却发现这间屋子里面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二黑诧异地说道:“奇怪了,外面看起来那么漂亮,怎么屋子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呢?”
小妹轻轻摇一摇头,她将食指抵在自己的唇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且伸出手指向了屋子的里面。二黑眯着双眼仔细地看过去……
有什么东西忽然在他的眼前抖动了一下。二黑心中一惊,他忽然觉得,也许,这间屋子里面,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