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人民医院。急救室。
接到警方电话匆匆赶來的黎母焦急地等在门口。黎父则去幼儿园接滞留在那的昊昊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知道女儿是什么情况。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车祸。担忧的黎母跟沒头苍蝇一样踱來踱去。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來。
黎母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满是急切地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幸好车的安全气囊及时打开。病人的内脏沒有受到大的损害。但手脚出现多处擦伤。脚踝骨骨折。最麻烦的是头部受到猛烈撞击。必须立刻做手术清除脑部的瘀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医生答道。
听到要做开颅手术。黎母眼前一黑。险些跌倒。还好一旁的护士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才三十多岁。我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黎母拉住医生的手。哭着恳求道。
医生理解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阿姨。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抢救您女儿。现在我就把她转到手术室去。那边的医生会立刻安排手术。还得麻烦您去办理相关手续。”
黎母在知道女儿出车祸便提前将家里的现金和卡全部拿了过來。现金大概有两万。她害怕不够。有些紧张地问道:“医生。家里只有两万的现金。我都带來了。够吗。能不能刷卡。”
“两万肯定是不够的。开颅是大手术。交费窗口那里可以刷卡。我给你开个单据。你去那里办理交费手续吧。”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医生。”
黎母拿到单据后便立刻去办理手续。还好现在是晚上。窗口那沒几个人。不至于白天那样排长队等交费。
手续一办好。黎母都顾不上看刷了多少钱。着急忙慌的跑去找医生了。她知道看不到收费单据医生是不会做手术的。沒办法。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救人得先把钱交清。
黎筱刚刚被推进手术室。黎父便带着昊昊赶到了。当打黎母电话得知女儿被推进手术室准备做开颅手术时。老人家吓得差点心脏病发。要不是顾忌着手边牵着孩子。沒准儿就厥过去了。
领着孩子一路小跑赶到了手术室。见到坐在门口长凳上面色苍白的黎母。黎父立刻问道:“筱筱进去多久了。她伤得怎么样。怎么闹得那么严重。”
黎母先将昊昊背着的书包取了下來。然后将他拉到身旁坐下。这才回答道:“筱筱刚进去。医生说幸好安全气囊及时打开。所以她内脏沒受到大的损伤。但是脚踝骨折。头部受到重创造成瘀血。必须立刻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打开脑袋清理瘀血沒个几小时是不可能的。我们等着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呢。警察那边怎么说的。”黎父根本沒有心思坐下。眉头紧锁。目光直直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警察说是一辆大卡车违章撞过去。那个司机已经当场死亡。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还需要调查。”黎母來的时候交警还在。跟她了解了一些情况。又向她简单描述了下事故情况才离开。
“筱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你告诉奕阳了吗。”
“我还沒给他打电话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他。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老婆现在生死未卜。天大的事情都得给我放一边。”
昊昊听得迷迷糊糊的。但起码知道了妈妈出事了。正在里面接受手术。而且极有可能会出意外。强忍住眼泪。他抓着黎母的手。颤抖着问道:“外婆。妈妈不会丢下昊昊的。对吗。”
黎母的眼圈红了。紧紧地搂住孩子。用坚定地语气说道:“你妈妈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妈妈。妈妈……”昊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來。但却不敢大哭。怕吵到别人。而是小声的抽泣。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疼。
“乖。不哭啊。你妈妈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黎母一遍遍的安慰着孩子。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当段奕阳接到黎父打來的电话时。还在陪客户吃饭。前一分钟还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变得寒气逼人。挂了电话后都不跟客户说一声。抓着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林燕连忙陪着笑脸跟客户解释。好在这是个老客户。清楚段奕阳的为人。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急事才会失态。摇摇手说不在意。并让林燕也跟去看看。如果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对着客户千恩万谢后。林燕立刻拎起包追了出去。可门口已经不见段奕阳的踪影。无奈之下她只好立刻打车回酒店。上了车便立刻拨打段奕阳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还沒來得及开口。便听到段奕阳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我现在去机场。你立刻收拾东西过來。筱筱出事了。”
林燕吓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刚想问黎筱出了什么事。对方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來不及深思。她立刻让司机加速赶回酒店。还好段奕阳房间有张备用的房卡在她手里。匆匆忙忙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又跟那两名跟來的副手打了个招呼后。她便马上打车赶往机场。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开往h市的末班机已经在半小时前起飞。最快的下一趟飞机得明天早上七点才有。段奕阳此刻如坐针毡。怎么可能浪费一夜等。当即决定包车连夜赶回h市。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他开出三倍价格后。终于成功包了一辆车。披星戴月的往h市赶去。
车上。林燕终于有机会问他黎筱到底出了什么事。段奕阳沉声将黎父的话复述了一遍。接着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牙齿打着颤。道:“昨天晚上她跟我打电话说她爱我。然后就挂断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肯定就是她出事的时候。”
林燕一听到黎筱的车被撞飞。此刻正在医院接受开颅手术。生死未卜时。眼泪瞬间滑落。捂着脸沉痛地说道:“筱筱。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能挺过去的。”
从这里到h市。走高速的话。车程大约六小时。不过这指的是白天。夜间开车能见度低。而且人非常疲劳。中途必须进行适当休息和加油。起码八到九个小时才能到。但段奕阳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在跟司机商量过之后。在不减少车费的情况下。两人轮流开车。终于。清晨五点左右。车便停在了h市人民医院的门口。
将准备好的车费递给司机后。段奕阳便立刻下了车。一边跑一边给黎父打电话。问黎筱在哪个病房。林燕自然紧跟其后。
这个时候的黎筱已经做完了手术。在加护病房里。黎母带着昊昊回去了。小孩子不能熬夜。所以只有黎父独自守在那。
段奕阳即便心急如焚。但还是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进病房。当看到躺在病床上。头上和手上都裹着纱布。脸上还有不少划痕的黎筱时。他险些当场掉下男儿泪。
几乎是浑身颤抖、手脚同边的走到床边。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满腔的悲愤。看向守夜的黎父。沙哑着嗓音问道:“爸。筱筱怎么样了。”
黎父看到他那憔悴的样子。便知道他必定是接了电话便连夜赶回來。原本因为他沒有守在女儿身边的迁怒不由褪去。挥手让他坐下。沉声道:“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能不能尽快醒來就要看筱筱的意志力了。奕阳啊。筱筱她……她遭老大罪了。”说到最后。老人家留下浑浊的眼泪。
当着黎母和昊昊的面他不能哭。他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强迫自己理智坚强的面对一切。但在面对同为男性的女婿。他的悲痛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段奕阳连忙从桌上扯了张纸巾递过去。安慰道:“爸。我们要相信筱筱。她那么孝顺。不会舍得丢下你们二老的。还有我跟昊昊。”
因为段奕阳只把病房号告诉林燕便跑到前面去了。所以穿着高跟鞋的林燕姗姗來迟。
当她推开病房门。看见躺在那沉睡的黎筱时。当即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泪流满面。
“筱筱。筱筱……”她步履凌乱的走到床边。声音哽咽。“我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出事了。”
黎父擦去眼泪。走过去拍了拍林燕的肩膀。叹了口气。无声的安抚她。
“爸。您也守了一夜了。回去休息吧。我守着筱筱。”段奕阳说道。
“对。叔叔。您年纪那么大。熬夜伤身。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送您回去。老大守着就好。”林燕立刻附和道。
黎父本想拒绝。但无奈两人态度坚决。只好由林燕陪着离开了。走前不断的叮嘱段奕阳。一旦黎筱醒了立刻通知他。并让他不用担心昊昊。这段时间他跟黎母会带着孩子的。
转眼间。病房里只剩下段奕阳跟黎筱。
他探出手。怜惜的抚上那张原本靓丽现在却满是伤痕的脸。眼里满是内疚和伤痛。喃喃低语道:“老婆。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沒有守在你身边。
对不起。我沒有第一时间赶回來。
对不起。我沒有保护好你。
终于。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出病房。关上房门后。蹲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头。
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一个商场上果敢决绝的成功男人。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躲在角落里无声痛哭。浑身弥漫着让人心碎的哀伤。
筱筱。你说你爱我。还沒等到我的回答。你怎么就能丢下我。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