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侯》 第十四章 街亭序幕

    出身帝王家，权势倾天下，生来好皮囊，独好木工匠。魏明帝曹睿便是这样一人，虽然自己精励图志，无奈总有两座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祖父曹操建武勋，父亲曹丕立文治。底下这些三朝老臣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不过现在，立威的机会来了。

    未央宫正殿内，曹睿从龙椅上坐起，说道：“蜀贼诸葛亮入寇雍凉一带，陇西三郡全数沦陷。当初朕本想要先发制人，却因为一念之差而没有出兵，想来真是有些后悔。凉州刺史郭淮现正式向朝廷求援，众卿有何意见？”

    圣上在怪我当时劝他不要发兵？这种时候还是少说两句为妙。宠臣孙资心中犯着嘀咕。

    丞相华歆叹气道：“想不到诸葛亮居然出兵陇西，实在是臣意料之外。”华歆是父亲的丞相，可不是自己的。想到这曹睿心中伤神不已，便转头看向司空陈群和太傅钟繇，说道：“众卿心中可有人选带兵退敌？不妨说来听听。”

    两人对望一眼，眼神中尽是无奈之情。五子良将只剩张郃，诸多老将必须镇守北方防御边境，曹氏亲族这些年来也没培养出什么将才。并不是他们不愿说，确实是无人可以推荐。

    刘晔，辛毗，蒋济等前朝能臣也默默不语，似乎根本没把曹睿的话放在心上。前朝能臣在自己面前个个成了哑巴，曹睿心中的悲愤之情到了极点，冷笑道：“呵……既然众卿家苦思不语，显然是没什么好人选，那么朕只好御驾亲征了。”

    大臣们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劝说曹睿，司徒王朗更是连连磕头，大呼万万不可。曹睿哀莫之心大于死，面对这些老油子，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女子的轻笑声，笑声一路从走廊传到正殿。

    只见那女子容貌绝伦。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辛毗呆呆地看着那女子，惊呼道：“文昭皇后，您怎么可能……还活着。”

    女子朗声道：“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想不到张辽将军去世后，陈王所赞颂的壮士就再也找不到了。诸位皆为从武皇以来侍奉三代的老臣，难道岁月侵蚀了你们的智慧？”

    曹睿见大臣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大悦便道：“皇妹不可放肆，当然诸位卿家也拿不出什么主意。”大臣们这才想起，东乡公主曹婴正是皇上的亲妹妹，文昭皇后之女。

    这位公主和皇上关系密切，实在不能小看。

    这种气场小女元姬可比不上，甄姬之女名不虚传。

    曹婴双手抱拳，正色道：“皇兄，大魏的栋梁我已带到。”曹睿面露喜色道：“大司马从长安回来了？快快有请。”少顷，一个身披金色战甲的中年

    男子大步迈入宣殿，虎虎生风，行事颇为干练：“参见陛下，恕臣甲胄在身不能行君臣之礼。”

    曹睿见状，不免有些动容，看来关键时刻还要靠曹氏亲族，这些外人个个居心叵测。他走下台阶，上前扶起曹真笑道：“在子丹叔面前，朕只是个孩子，哪有叔叔跪在侄子面前的道理？朕就知道这个时候大司马定会前来分忧，但您应该在长安镇守才对啊。”

    曹真神情严肃，说道：“皇上圣明，臣瞒过蜀人耳目秘密回到洛阳，是有大事相求。虽然引出诸葛亮大军，但却低估了蜀军战力，以致陇西三郡失陷。据斥候所报，蜀国动员至少五万大军，蜀贼国力衰弱，如今诸葛亮放弃防守姿态贪图我大魏陇西三郡，又不知见好就收，现在正是破敌之时。”

    曹睿点头：“朕有这个决心，就算面对贼酋也不肯退缩一步，所以打算亲赴长安坐镇指挥。只是作战打仗并非朕所长，还需有人在前线临阵指挥，而此人非大将军莫属。对了，朕准备封张郃为镇西将军加邑三百户。祖父在世时将他比为韩信，朕想派他协助于你。”

    曹真叩谢，说道：“臣虽然愚钝，但定会竭尽全力和贼首周旋。”

    公元二二八年冬，大司马曹真率十万大军出长安，沿渭水行军，一路向西。屯兵于陈仓，散关二处互为犄角展开防御阵势。赵云在箕谷附近遭遇魏军三万大军，被迫堵在谷中动弹不得。诸葛亮认为魏军分兵，军势已散，便大举挥兵东进意图拔掉陈仓郡，和魏军主力展开激战。

    然而在东乡公主曹婴的劝说下，曹真一改守势准备先发制人，表面上依旧加固城墙，并猛烈攻打赵云营寨。暗地里则命张郃为主将，邓贤申仪为副将率数万魏军精骑向北突袭街亭，关山西面隘口名为街亭，此为汉中陇西交通咽喉所在。街亭一破，诸葛亮必然进退失据，无法再战。

    如若成功，那对于缺少骑兵的蜀军而言，魏军铁骑的追击犹如末日丧钟，极有可能被全歼在陇右。诸葛亮自然清楚街亭的重要性，但正面对敌又需要魏延，马岱等沙场宿将。一时无法决定将街亭交于谁去防守，只得召开军议。

    手中羽扇点着陇右地形图，诸葛亮正色道：“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若要拿下长安，我军迟早要和曹真一决胜负。在这之前，我军必须进军陈仓，将贼军的残余势力彻底排除，顺势拿下还在抵抗的散关和京兆，如此便能彻底占领雍凉二州。唯一让亮牵挂的是我军的粮草重镇街亭，在决战前必须趁早巩固。如果丢了街亭，我军在陇西便无了立足之地，不战自败。谁敢引兵去守街亭。？”

    如果再被姜维抢到先机，我的地位就不保了。你当日敢冒险，我现在岂能比你胆怯？马谡被嫉妒迷了神智，当即表示愿领军一万镇守街亭。

    诸葛迟疑片刻，抿着嘴道：“街亭虽小，关系甚重。若街亭有失，我们将全军覆没。你虽深通谋略，为了避免有失，亮再派名上*将同往。王平，你平常行事谨慎又颇得军心，所以请你一同前往协助幼常。你们二人领军两万人，务必在山口要道出扎寨，这样便足以抵挡魏军铁骑。”（先帝说马谡不可大用，亮这是在和先帝赌一把？）

    王平强忍心中喜悦之情，说道：“诺。”(这是机会，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让我大展身手)

    姜维忧心忡忡，马谡失街亭他还是知道的。经过对马谡一系列的观察，他发现马谡颇有才气，对军略兵法也很在行。但历史就是历史，他没有办法改变诸葛亮的选择，只得提醒道：“我们貌似忽略另一个大将张郃的存在。时之良将，五子为先。张郃素以作战巧变闻名，会不会突然偷袭街亭？”

    诸葛亮又迟疑片刻，才道：“张郃巧变，其胆识却不如张辽乐进。由他领兵突袭街亭的可能性不大。”

    姜维心中哀叹，果然历史有时是不可逆的，孔明这是在骗自己啊。

    魏延也劝道：“若我为魏将也能看穿街亭的重要性，那么以张郃老辣的眼光，他绝对会出手。以张郃之强，纵然先帝也忌惮，让欠缺经验的参军对上百战磨练的老将，恐怕会出大事。希望您能以王平为主将，参军为副将。”

    杨仪冷笑道：“喔……魏将军拐着弯地想要夸赞自己表现胜于先帝吧？还是说你非常想到贼营当个镇西将军（张郃的职位）？

    魏延暴喝一声：“给我闭嘴，说道弯弯绕绕，暗地里做些不干不净的事。你个酸腐文人最在行。”

    诸葛亮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莫名想起夷陵之战时的惨状。数十名战将的遗体排在白帝城的祭坛上，刘备绝望的眼神，挚友马良的失踪，黄权孟达的叛变。如果这些将才还在的话，北伐中原或许会轻松很多。

    想到此，他心中烦躁之心大起，正色道：“够了，帐中吵闹成何体统。现在街亭任务已定，诸位切勿再起言论。张嶷，你也随马谡同行，等你们安营完毕后立刻画四到八张地形图过来，若是能守住街亭，三位便为取长安第一功。”

    然而，张嶷的一席话再起波澜。

    末将近几日染了风寒，恐怕难以担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