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 三

    在封建社会中，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具有相当大的稳定性。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一日三餐只得温饱，但日子过得倒也算安宁。但这近几年来，天下百姓的日子却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金人的铁蹄伴随着扩张的**步步南下，拥有两百万军队的北宋节节败退。而面对这满目疮痍的国家，北宋的徽宗皇帝根本不去理会。他每天只知道写诗做画，玩弄奇花怪石，当然还会时不时的偷偷跑到青楼去会一会他的李师师。

    自古以来，皇帝昏庸，低下自然就有奸臣掌权。蔡京、高俅、童贯这些大奸臣只知道对内镇压宋江，方腊这样的起义军。对外却只得委屈求和。如此一来，整个北宋王朝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

    自随恩师入山林，十三年来如一日。张自忠在这十三年间，除了每年下山给父母烧些纸钱外，其余的时间则全都跟着师傅在山上学习文治武功。与世隔绝的环境，使得张自忠自然心无杂念，只有十七岁的他，兵**夫却早已在师傅怀杨先生之上。

    话说在山腰间有一块很大的岩石是张自忠常练武的老地方，十三年来岩石早已被磨得溜光。每天张自忠练完武之后都会坐在岩石上欣赏那美丽的日落，但这几天来，这轮日落却多了些凄凉！

    北宋政府已丢掉北方的很多领土，北宋的老百姓不愿意做金人的奴隶便纷纷南下逃生。近几日，自忠经常遇到大批难民，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疲惫不堪。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易子相食。面对这般境况，自忠不竟悲从中来，由感而发：

    萧萧落木，几多伤心处。金蹄南侵败王军，苦了百姓。

    我自横刀，大军跨河桥。直捣黄龙真英雄，报我大宋。

    自忠语音刚落，坐在旁边的一难民突然冷笑了一声说到：“这词谁的写的出来，可又有几个人是真能够做到的。”

    自忠一惊，上前问到：“兄台何出此言？”

    那人冷冷的瞟了自忠一眼，自言自语的说到：“这日子老子是受够了，待我去宰了那些丧尽天良的金皮子。”那人气狠狠说完话后提起一把朴刀朝来的方向的走去。

    自忠迅速的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个人。只见那人一个回身迅速的将毫无防备的自忠一把按在地上。那人对自忠说到：“我最讨厌说大话的人了，别逼我杀了你小子。记住了，我叫张力。不服就来找我，老子要去杀金皮子了！”

    张力在自忠的眼睛里渐渐地消失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若有所思的朝山上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这落日之中了！

    金国人生活在东北地区，刚从原始社会过度到封建社会的这支部落可以说是相当的野蛮。他们见到强壮的汉氏男子就杀掉、见到漂亮的汉氏女子便强行带回金国、见到金银珠宝便毫不犹豫的洗劫一空。在整个中原地带的百姓，无不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这才爆发了大规模的难民南迁。

    自忠回到山上时天已经黑了，师傅早已备好晚饭。同往日一样，张自忠净身洗手后为杨家诸将上了香后便来到了餐桌上同师傅共进晚餐，但谁都看的出，张自忠的今晚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餐桌上。

    怀杨先生看出了张自忠的心思，他为自忠夹了块鸡肉说到：“徒儿，怎么不吃饭呢？”

    张自忠拿起筷子又放了下去，他对师傅说道：“师傅，徒儿这几日发现山下好多流难的百姓，他们都是从北方过来的。听说金国人占领了我们北方的好多地方呢！”

    师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喝了杯酒。

    “师傅，徒儿我。。。。。”张自忠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怀杨先生放下了酒杯，他对自忠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男子汉不要犹犹豫豫的。”

    “师傅，徒儿自幼就学习你的文武功夫。如今，徒儿长大了，已经十七岁了。孩儿并未忘记父亲的遗言，孩儿想下山去报效君王。”

    师傅听完自忠的话，很欣慰的笑了笑，这句话恐怕是怀杨先生他老人家最希望听到的。

    面对懂事却又即将分别的徒儿，怀杨先生多少有些不舍，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缓缓问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自忠很是兴奋，这么一来就是说师傅同意他下山了。他迫不及待的说道：“事不宜迟，徒儿明早就走！”

    师傅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他缓缓说道：“明早就走！可你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男子汉四海为家，天当被子地当床，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怀杨先生放下了筷子，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一脸稚气的自忠说道：“孩子，你功夫已经很不错了，但这心却还是那般稚嫩，这叫为师怎么放的下你呢！这心灵的成熟并非为师所能教予的，也罢，你这么想下山就下吧！切记凡事要周全考虑，万不得由着你的性子来。”

    张自忠很是高兴，师傅这么说便是同意了他下山的决定，至于师傅方才的教诲他并没有怎么去听，只是胡乱对师傅答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明天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了，自忠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一想到外面新奇的世界却又是激动不已。悲喜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自忠怎么都睡不觉。索性便到院子里练功去了。奇怪，自忠发现师傅房间里的灯一整晚都是亮着的。

    漫长的夜伴着山间的日出终于离去了，自忠在夜里早就打好包袱。天刚刚亮他就准备上路了！

    怀杨这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徒儿啊！你怎么还像了孩子一样这么心急，这叫为师怎么放心的下你啊！”

    “师傅，徒儿不孝。打扰到您休息了。”自忠见师傅出来跪在地上说到。

    怀杨先生摇了摇头继续叮嘱到：“起来吧！你想见外面的世界的心情为师理解的到。但你要记得，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好，要懂得辨认。”

    自忠随口答道：“孩儿记住了”

    “你随为师来一下，为师有东西给你。”

    自忠随师傅来到房间里，师傅从墙壁上取下一个长盒子。这盒子挂在墙上好多年了，自忠从小便就看见了。但师傅从未告诉他是什么。师傅打开那盒子，里面是一支程亮的枪，看上去非常锋利。

    师傅拿出这支枪，竟突然流下了眼泪。这还是自忠第一次看见师傅流泪。一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支枪是当年我在战场用过得枪，是杨宗保将军赏给我的，据说是令公当时一共打制了八支枪，其中七支分给了他的七个儿子。而这第八支枪。。。”师傅哽咽了。

    “我希望你能带着这支枪，完成我的遗志，他随着我征战沙场多年从未让我失望过。现在我把它给你，你能明白吗？”师傅边说便将枪递给了自忠。

    自忠接过枪，他觉得这枪在他的手上好重好重。重的他根本挥不起来一样！

    “孩子，你跟为师十三了呢！你的本领早已经超过了为师。记着，你是带着为师的魂和未了的梦走的，也是带着你父亲的希望和叮嘱走的。扬名立业的却是男子汉的作为，但为师更希望你能为大宋扬名立业，让天下人安生。至于君王，”师傅说道君王二字时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又说到：“为师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怀杨先生方才说的话自忠听的很认真，他从来没想到师傅还有这般故事，自忠再次双膝跪地答道：“师傅所言，徒儿句句牢记，望师傅万分保重身体等徒儿凯旋归来。”

    师傅欣慰的笑了笑，他走到书桌旁，拿起那一张昨晚早写好的纸条将它装在布囊里交到自忠手里说道：“徒儿，为师料到你应该会碰到一件事情。记得，当你遇到问题无法决断时不妨拿出来看一下。或许你会做的很对！”

    自忠接过布囊将它放在胸口的衣袋里，既然师傅不愿意说，自忠也就没有多问。虽然心中带着很多疑惑。

    “徒儿，你长大了。为师当给你取个字，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就字世宁吧！将来天下太平了，你当匡扶天下，那时便字昌济。”

    世宁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后，便跨上马一路南下杭州而去。因为杭州这个地方自古就是成就人才的佳地。

    是啊！对于一个刚长大的少年来讲，第一次出远门是该有多么兴奋和憧憬。世宁重重的抽了下马鞭，那马箭一般的飞奔而去，在宽阔的五尺道上只留下了漫天的飞尘。

    然而，命运对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它不会特意偏向于任何一个人。等待世宁的绝不会同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世宁所带的钱财并不多，但一路上尽是些南下逃生的百姓，于是世宁常常拿出钱来救济他们。就这样几天下来，他自己的钱已经用光了。好在小伙子身强力壮，能够撑住一天一顿饭的生活。过了大概十天左右，世宁总算来到了杭州城钱塘湖畔，而此时他早已饿的面黄肌瘦。

    来到钱塘湖畔的世宁被眼前的景色彻底迷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连着大海的水景。水浪带着温情的海风一排排的涌过来，吹在他疲惫的身体上。那感觉真是惬意！大小街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市面上的物品琳琅满目。到处都是热闹的一片。世宁拴住了马，放下了枪。顾不得嗷嗷叫的肚子，来到刚长处枝芽的柳树下，踩在嫩嫩的青草上。看着远处的钱塘江水不禁春心荡漾，诗兴大发，脱口而出：

    钱塘湖柳弄春柔，万花羞，眼尽收。虽是游子饥瘦，也不忘，与佳人泛轻舟。

    上阕倒是一气呵成，但怎么也想不出来下阕。小伙子有点着急了，可越是着急越想不出来，一时尽呆了下来。

    突然，身后传来了很动听的声音：

    佳人深闺泪成流，与君舟，期未有。金蹄踏我神州，伪儿郎，却念执子之手。

    是谁？是谁对的如此大胆但又十分完美，他猛的一转身，眼前这位女子彻底的让世宁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