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为真气得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昨晚觉也没有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两只大眼圈,跟只大熊猫一般。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很气,差点没有须发皆张,别墅里的佣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
“这野鸽粥怎么这么咸!”“这地赶紧给我拖干净!”“外面草坪草长这么高,不会去短些吗?你们这些废物!”
整个豪华的别墅里尽是他愤怒地大吼。
片刻后莫为真才慢慢冷静下来。常年身居高位,即便是生气愤怒,都应该及时冷静下来。
他之前找人去尽量消除负面新闻,及时调整,将他知道的假药原材料马上换好,从人脉上拉关系,降价销售,找客户花钱找一些用药的市民给自己说点好话。总之,采取各种措施去挽救。
结果昨天晚上从二弟莫为诚嘴里得知他又被阴了!自己什么时候叫人去报复那个出卖莫家的人了?!陆剑锋好狠的心!这家伙看起来面相和善,其实心底里阴狠得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已经做好第二天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
结果早上一看新闻,气得差点吐血,胡子都气歪了。果不其然,媒体又在大肆宣扬!妈蛋这帮墙头草!当初求他们莫家的时候可都是卑躬屈膝的,现在倒好,骑到他头拉屎来了!
但这并不是他暴怒的原因,那个录音才是!
莫为真气得一张脸跟锅底差不多。
那个录音,谁能告诉他是怎么回事?!他这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他眼前一黑,差点气晕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帮关键时候就犯傻的废物!居然还被人录音了!
……
长星市很繁华,在华夏也算得上前十的城市,但再繁华的地方也总有不起眼却又确确实实存在的卑微落后的地方。
一个破旧的院子坐落在一条破坏的胡同巷子里头,这个院子看样子是很久远的,它的房屋是木头砖瓦构建的,露天的地面是一块块大的方的石板拼起,上面搭着练功用的木桩和梅花桩,房檐下有一排武器架,上面刀枪棍棒一应俱全。
这个院子大门上面一块大金牌匾已经半斜,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武魂馆!
欧阳炎站在边上,看着日益败落的何武馆,看着那斜下来的牌匾,都懒得上去扶正。心里只得重重一叹,人都没有了,要这块匾何用!
想当年,这里也曾人满为患,人们以得一学徒名额而沾沾自喜,只是当年的的辉煌已不再,现在,想将这武馆经营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他看着在宽敞的场地中间,仅剩的五位弟子在对着木桩练功,将木头架子打得咣咣作响,顶着九月末的暴烈的阳光,挥洒着汗水,欧阳炎心里还是有些许安慰的。
现在武道中落,已不复前些年的大火,甚至许多人都认为华夏武功只是花架子,表演用的,给人耍乐子用的!岂知,华夏武功当初让多少外侵分子闻风丧胆!现在自己的国人都不知道了……真是悲哀!
欧阳炎心情又灰败了些。
他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当初还雄心大发,想将武馆经营得更是辉煌,让他父亲泉下有知都能为他骄傲。
只是他刚想大展拳脚,刚想奋发努力,一件事让他跌落到谷底。
俗话说了,侠以武犯禁。当初年轻气盛,为救一个被富家少爷欺负的少女,豪气冲天,竟失手打死了那恶少。
他作为一个年轻的馆长,违了法犯了罪,他的武馆受到很大影响,直到现在元气都没有恢复过来。而且,那死去的恶少家人不依不饶,非要判他个死罪来偿命不可。
欧阳炎觉得他自己没错,所以他不愿接受法律的判决。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他还会那么做,顶多,不把那恶少打死,打个残废就好!
那富家子弟家里很是有钱有势,于是法律是判他死刑。谁管他是不是见勇敢为或是防卫过当?
他当时很灰心很痛心很绝望。他不愿意被枪决,不愿意被那么多人看着来死。他是欧阳家的传人,他身上流淌着欧阳家的血,他有着欧阳家的荣誉!
所有他想自杀,这样他觉得会比较有脸面去见下面的父亲。
但这时有一个自称姓莫的人来到牢房见他,他说,我可以保你出去,但有条件。
欧阳炎问,什么条件?
他说,你要为我做事。
欧阳说,做事可以,但不能多,也不能伤天害理,不能违背良心。
他说,可以,那就三件事。
于是欧阳炎很快无罪释放,他只是正当防卫。
但他的武馆这时已经衰落到无可挽救,那个学员也早已十走七八,剩下大部分也是可惜刚交的学费。但随着时日的过去,那些人也走了。
时间过了二十来年,这里早就只有他在坚守了。同时,他坚守的也只有对莫家的承诺了,只是莫家似是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好像根本没有事去麻烦他要他帮忙似的。但好在,前几日,一个莫家的小辈竟找到了他。这让他有点望眼欲穿的感觉。
欠别人的,总归是很难受的,如鲠在喉。现在终于被人想起了,他有点如释重负。
当然,现在的来跟着他学武的孩子只是他收养的孤儿。
这样看来,这欧阳炎还是个好人。
所以那个晚上,受莫宇柏委托要求去抓方神秀的时候,他的凶狠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至少吓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更只是顺便的事。
谁去绑架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那种人是变态,欧阳炎这种武术宗师肯定是相当不屑的,所以总旭是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的。
欧阳炎转悠一会,回到场地里去指导那几个年轻的孩子去练功。
他突然觉得,日子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看着几个孩子成长,结婚,生子,然后再教那些孩子去练功。当然,还得教他们认字,最好都懂法,这样他们就不会犯自己的错误了。
平时里,这里门可罗雀,来往的人都没有几个,现在居然有一辆豪车吱呀停要院门前,带起来满地的尘土。
欧阳炎从院子中央看到那人,眼神蓦然一缩,身体僵了僵,片刻才对弟子们说道:“你们好好练,练完这套站半个小时桩。可别偷情。”
他慢慢走到门口。
那辆沾满灰尘的豪车也打开车门,一个富态的穿着讲究浑身散发着威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漫天飞舞的灰尘此刻没有落下,沾上那中年人的金丝眼镜,他表情没有不悦,从容地取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这才重新戴上,温和地笑着对欧阳炎笑道:“好久不见,欧阳!”
欧阳炎没有笑:“好久不见,莫为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