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很快，去得也不慢。
转眼间，整个烧烤摊就只剩下几个人了，就连烧烤摊老板也被请去做笔录了。还出动了一辆救护车，将躺在地上受伤的数人也搬走了。
王泰揉着被绑得生疼的手腕：“哎呀，今天可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啊！真是倒霉！”他倒没有其他别的情绪，诸如后怕心悸惶恐庆幸，都没有。
就好像刚刚只不过摔了一跤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般轻松写意。
张菱萱没搭理他，径直往方神秀的地方走去。
这家伙，没什么事吧？刚才那一棍势大力沉的，又直接唬他额头上，打得挺狠的……当她走近的时候，她听到一阵均匀的轻微的鼾声，然后她就看到方神秀一脸舒坦睡得正香，不时砸巴下嘴，一道晶莹的口水流出，兴许是地面有点硌，还有空翻下身伸手挠一下。
张菱萱看得一脸黑线。
我靠，这样子都行？！这一棍子倒是催眠药了？！
我们警察同志舍生忘死在工作，你居然在这睡大觉了？！
她跑到一边提了半桶水，哗啦啦全倒在他头上。
“我干，下雨了！发洪水了！”方神秀突然跳起来，头发变得湿嗒嗒，水顺着流下来，变成一只落汤鸡。
他的酒意一下子被压到了脑袋深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张菱萱将水桶一丢，得意地直接走向自己的轿车。
“小萱，你等等我啊！怎么就走了，上面还要他们的笔录呢！”王泰在后面叫道。
“你回去问崔局，他应该会跟你解释！”张菱萱头也不回。崔局长明显是向着那个纨绔的，所以什么笔录，还不是一句的事？
方神秀很生气。
他很喜欢睡觉，睡早觉睡懒觉睡回笼觉都喜欢，所以他很讨厌别人在睡觉的时候打扰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起床气，他觉得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想揍人。
这个女人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居然用水泼他！真是莫名其妙！什么仇什么怨？
咦，奇怪，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刚才有人在干架……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晕。
被冷水暂时压制住的酒意又开始要涌上来，顿时又有些头晕眼花头重脚轻。
可是，他总是能记住是谁打扰了他的好梦。
“干你、娘！你，你别走！下回别让我逮到你，不然将你扒光衣服再泼你冰水！呃！我记得刚才我手里有什么东西，软软的……怎么不见了？”方神秀眼神又开始迷离了，舌头有点打结，末了还打个酒嗝。
张菱萱身体一顿，突然觉得身体某个部位又有那种丝丝的电流感，脚都有点软了。
……
二十分钟后，一辆全身黑色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加长轿车里，白罗汉和魏阳明坐在车厢里，在黑暗中像幽灵鬼车般行驶。
白罗汉从车内的冰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这时他的电话响起了。
一个他等了好久了的电话。
电话才响一声，他就接过电话，没有废话：“是我。”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事情结了。”
“嗯。”白罗汉淡淡地应道。
看得出来，两人都不是善谈的人。或者说，两人都没想过能这样子与对方谈话。
两人沉默片刻，对面那人突然说：“白老大好胆魄，沈老五那家伙带着枪你都敢以身试险。”
“要想拿到一些利益，哪能不付出？”白罗汉敷衍道。
对方打了个哈欠，不知是因为太晚还是无聊：“好了，剩下的事我还要处理，以后有机会一起出来喝茶。嗯，还有，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白罗汉挂了电话。
车内又恢复沉静，只有低沉平衡的发动机的声音。
魏阳明斟酌了半天，眼睛躲闪，终于在喝了第五杯红茶之后问了出来：“老大，这次是你跟陆剑锋设的局？针对斧头帮的？”
“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
“我懂的，我酒品不好大嘴巴。可为什么陆剑锋会帮咱们？有什么条件吗？”
白罗汉叹了一句：“没什么条件，因为他也有所需，陆家现在在对莫家动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现在就相当于再点几根火柴。”
魏阳明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到白罗汉闭眼憩息，也只好将心里的疑惑埋在心里，只说了一句：“下次需要诱饵，老大你不要亲自上了。”
……
方神秀觉得自己被人无缘无故泼了一头的水，很是不爽。于是他看到趴在桌上睡得很香的苏步洛，也拿起一瓢水浇在他头上。
呼！这下心里平衡了。
苏步洛一脸黑线，往日里温文淡定眼睛瞬间充血，差点没将头发气竖起来，拿着一个啤酒瓶愣了追了方神秀三条街。
平常是没人能见到这样失态的苏步洛。现在的他喝醉了，而且跟他在一起的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儿童。
玩闹过后，两人走在静无一人的小巷子里，朝学校走去。
两人无聊地踩着月亮拉出来的影子。
“我踩到你的头啦！”
“白痴，那个是你自己的！”
“你放屁，你睁大眼睛瞧清楚！”
“你在屁眼在瞧呢吧？”
方神秀认真地对苏步洛说：“你喝醉了。”
苏步洛打了个嗝：“没有。”
方神秀说：“明明就醉了，加起来才一瓶白酒就醉了。”
“我没醉。”苏步洛哼了一声。
“一般说自己没醉的人都是醉了的。”方神秀认真地说。
苏步洛：“……”
“你脸这么红一定是醉了！”
“你的脸也很红，你醉了！”
“我告诉你，我在村里能从村东喝到村西，喝遍村里无敌手，哼哼，就这几个杂鱼怎么能灌醉我？”方神秀大着舌头，又补充道，“不过太久没喝了，有点晕。”
苏步洛撇撇嘴：“你明明也醉了。”
为什么自己要用“也”字呢？看来我真的是醉了。苏步洛心想，看了看方神秀脸上，突然问：“你脸上怎么有血？额头还有一个包？”
“是吗？”方神秀果真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吓了自己一大跳，“我干！怎么回事？是谁打我？气死我了，是谁？！我一定要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白痴……”
方神秀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拿出那张白罗汉推给他的银行卡问：“他们是不是说这东西里面有十万？”
“对。”
方神秀喜孜孜地说：“那我们去把钱取出来？”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别说十万，就算是万只蚂蚁堆在一起也非常壮观啊。想想就好兴奋呢！
“好。”苏步洛竟也少见地一副跃跃欲试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来，他真的是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