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灵山之上,便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白色的丧服因为衣因为杀戮,被鲜血大片大片染红。素手紧拽住三尺白绫,秀眉轻挑,任由风吹起绸缎般的黑发,一根白花簪盘起一个简单的发髻。苏婳位于灵山之巅,立于血泊中,神色淡然。
此时,灵山教只剩花子羽一人。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眼神哀伤:“花子羽,你可知我丧父之痛。”苏婳眼眸中毫无波澜,一如她的语气般冰冷,但哀痛之情却入心入骨。
苏婳手一运气,将白绫收于袖中,她右脚稍稍用力,便腾空而起,一跃飘至花子羽身后,她迅速抽出花子羽后背箭筒中的仅剩的一支箭,用箭头抵住花子羽的脖子。整个动作若行云流水,毫无停顿和让人反应的机会。
“刚才我们之间的距离,恰是你弓箭攻击的最好范围,为何不趁机杀了我?”
花子羽苍白的脸庞上见了一丝自嘲的笑,他微扬下巴,目光迷茫,默不作声。
苏婳的心好像被一个大手掐了一把,身子一颤,手中的力道便有些拿捏不准,花子羽的脖子渗出了点点血滴。
苏婳扳过花子羽的肩,用手中的箭在花子羽的锁骨处轻轻一划,不深不浅的伤痕,不足以致命,却也有鲜血缓缓流出。她随手便将箭掷到旁边的树干上,那箭的箭尾刺入树干中,箭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她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只白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朵火红的叫不出名字的花,她将帕子覆在伤口处,帕子瞬间被染红。她轻皱眉,手中运气帮花子羽止住血后,收起帕子,丝毫没有顾忌般揣到袖中:“灵山教教主之子花子羽已死,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回归曜安教的先教之子——苏奕。”
花子羽的眼波动荡,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无法言喻的喜悦,他蓦地低下了头,从胸口松出沉重的一口气,双膝突然跪在地上,他道:“我欠你一条命。”
苏婳只是笑,轻轻地笑,笑得那般揪心:“花子羽已经死了。你是我的弟弟啊,奕儿,你回来了。”像是坚定般,她又道:“苏奕。”
她接着说:“奕儿的锁骨处,有一道伤疤,是当初救一名女子留下的。我的弟弟,其实在一年前已经死了,我只看到了他的尸体,当时我爹病情愈发严重,我怕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骗他,说奕儿贪玩出去游玩山水几天,对外宣称奕儿失踪。结果,我预想了各种爹知道真相后的表现,没想到,他却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苏婳的眼泪簌簌地向下掉,多年来独自支撑着这一切的痛苦,在这一瞬间却如洪水漫堤般眼泪不停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奕儿的死因。但是,我还有大把时间去调查,可是我爹呢?”她扶起花子羽,朦胧的泪眼看向花子羽:“说我不恨你们,那是不可能的,你们辱我圣教,杀我父亲,甚至,想要彻底让‘曜安教’于世上消失。但是,我知道你这一切都与你无关。错的人是你爹,不是你。你还曾有恩于我,我们平了,谁也不欠谁任何。”
苏婳拿下发中的白花簪,放到花子羽的手上,道:“我苏婳,已经受丧父之痛,我不愿亦不想再承受亲人逝去的痛苦。所以,只要有我一天,我定护你周全,许你此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