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回来的？”最终郜言还是问出了口，前段时间郜言将萧茫送到了日本学习深造，希望她以后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而现在，她却一脸忧伤的站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萧茫吸了吸鼻子，转过来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倔强：“姐夫，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爱过姐姐？”
那个表情，就像当初那个萧条的海边，夏不悔站在他面前告诉他：“郜言，我必须离开你，离开这里！”时的那般的决绝与肯定，中间最不能忽视的就是绝望，然后郜言看着萧茫，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可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不！他怎么可以看着别人想到她，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郜言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萧茫的问题的时候，一阵头疼侵袭过来，他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脑袋仿佛千斤重，压得他连眼都睁不开，超出常人的忍耐力，让他克制着没有喊出声，只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然后抬手扶着额前，其实床内侧的另一只手，早已深深的掐进了松软了席梦思，这一切，并没有让一直等他回答的萧茫看出异样。他没有告诉医生，其实他除了感觉感冒不舒服之外，头却时常剧烈的疼痛着，原本，他只是想遣退管家自己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目前的状况来看，或许，比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他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因疼痛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于是他刻意将声音压的更低。
“萧茫，你说的没错，我没爱过你姐姐，我没爱过任何人。。。。。。”
“你骗人，如果你没爱过我姐姐，为什么当你找到我之后要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以前的我就是一个灰姑娘，我总是会被别人不断的欺负，大家都说我是有爸妈生没爸妈教养的孩子，是你，是你告诉我：‘萧茫，你只是小，还有好多东西你必须要好好的学习，你不该叛逆，因为总会有人是关心你的’然后又让我过上了公主一样的生活，这些，不都是因为你爱姐姐，你为了弥补她的吗？”今天的萧茫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一切弄个明了。
“可是，你也说了，那是弥补，弥补有好多种，并不非要是爱不可。”郜言说完定定的看着她。
“那么，你刚刚还说你没有爱过任何人，难道你忘了夏不悔吗？那个曾今被你伤透的女人，为了你又回来了，可是你居然说你也不爱她。”萧茫此时有些愤愤然，与郜言对视了一会儿，竟然发现，郜言幽怨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深邃，没有了往日的精明，然而却被一股灰暗代替了，她想，可能是她今天惹恼他了吧。
突然，郜言微微一笑，他朝着萧茫招招手：“过来。”
萧茫不由自主的上前，蹲在他的床畔，然后她在犹豫，她现在要不要先出去，让各自都冷静一下，可是不该啊，刚刚郜言不是还气愤的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吗？现在这样温柔的对着她笑，又是为什么？其实，她倒是从没有看过他这样笑过，让她生生的乱了心智。
他们靠的很近，郜言温暖的气息缓缓的喷洒在她的脸颊，让她心中一紧，他沙哑的说：“萧茫，有些事情你不懂，我的爱从来都不会盲目，我并不觉得说出口的爱那就是爱，对于你姐姐，我一直觉得很抱歉，她出车祸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等着她买的新茶，那时的恬静是谁也不懂的，本该，即使是个错误的婚姻，既然在一起了，那么就要一直好好相濡以沫的走下去，你姐姐的温婉时常会让我觉得很安心，可是，那不是爱，我很清楚，不是爱。”
“这样还不是爱吗？”萧茫不解，但这句话，她是自问的，她早就知道郜言不爱楚歌儿，其实楚歌儿自己也是知道的，当初萧茫无意间翻看姐姐的日记的时候曾看到这样一句话，便表达了姐姐当时的绝望及痛苦。
：“原以为，当初为了责任选择跟我结婚的时候，郜言也是有些喜欢我的，原以为，哪怕只是一点点喜欢，只要我努力做好他的妻子，那么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爱上我的，可是，可是我错了，到现在，我甚至怀疑，他连对我或许一丁点的喜欢也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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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郜言，意识有些漂移，他抬眼朦胧间，看了看蹲在一旁紧紧揪着他床单的女人，竟然脱口：“不悔”，语气里满是酸涩，他一直不停的喃喃着：“不悔，不悔。。。。。。”
”呵，对于夏不悔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你们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可是姐夫，你错就错在，当初为什么那么盲目的相信责任呢？我相信如果你没有娶姐姐，或许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在哪个地方幸福美满的生活着。”萧茫还在径自的说着，并没有发现郜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可是姐夫你错就错在，当初为什么那么盲目的相信责任呢？为什么那么盲目的相信责任呢？-----萧茫的话一直在郜言的脑中徘徊着，他勾起淡淡的苦笑：
谁说不是呢，然而这些，他又何尝不懂。
郜言看着萧茫的身影在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突然间感到无比的落寞，然后就是无尽的疲惫，他只觉得此刻好累好累，累到一刻都不想再睁开眼睛。
“姐夫！姐夫你醒醒！”萧茫看见郜言皱着眉脸色苍白，然后脑袋的缓缓陷进了枕头，突然觉得不对劲，然而，尖锐急切声音也仅仅只是让郜言的眼皮跳了跳，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
当夜，郜言被司机快速的送到了医院急症室。
郜家老宅乱的一团糟，佣人们在司机将少爷送去医院的这段时间，全都站在宅院门口，翘首看着车子越开越远，那晚，无人好眠。本就风烛残年的老管家，随着车子一起来到了医院，一夜之间更是仿佛更加的苍老，从郜言被推出急诊室之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郜言的病床前，然后，萧茫，责静静的靠在窗前，削瘦的脸颊上满是无奈及痛楚。
天色刚刚微亮的时候，郜言才皱皱眉，缓缓的睁开眼，朦胧间，仿佛做了一段好长时间的梦，映入眼底的白色，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里，是医院。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间的干涩却让他发不出丝毫的声音，他抬眼，一个娇俏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心间突然的一紧，随即闭上眼，然后又慢慢的睁开，便看见萧茫捧着一杯水站在床前探着脑袋看着他。再然后，他提的高高的心又猛的一落，失望便席卷而来，眸子便又比往常更加的黯淡。
“姐夫你醒了就好，来，喝点水，医生说你醒了之后一定会觉得嗓子很不舒服，毕竟你烧了一夜，我帮你坐起来。”
郜言眯着眼睛看着她，看着她的一脸认真，看着她帮他垫起枕头，然后自己软弱的身子被她细嫩的手臂托起，于是顺从的张嘴慢慢的饮下她喂过来的白水。一股湿意滑入他喉间，瞬间减少了他好多的不适，他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沙发，果然，管家那桑老的摸样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老管家一夜没有睡的守在你床边，只是刚刚的时候，我劝着他在沙发上歇一歇，然后他很快就睡着了，应该是累坏了。”
郜言听完，抿抿唇没有说话。
良久他抬眼看了看萧茫：“你也回去休息吧。”沙哑低沉的声音依然。
“不，姐夫我休息了谁来照顾你啊？”萧茫此刻却同昨晚不一样，一脸巧笑嫣然，却执意不愿离开郜言的身畔。
郜言抬手揉了揉额前：“我会请护工，不然的话就会叫罗助理或者是许纬过来。”
萧茫低着头嘟着嘴唇，慢慢的踱步到了门口，心中明白，自己和姐夫永远只可能停在这里，然后却还是不放心的回过头来不停的叮嘱着：“姐夫你一定要好好的休息啊，医生昨天给你做脑ct的确诊，说你最近太操劳了，而且心情跌宕不平稳，你看看加上你昨晚还淋了一身的雨，才让你的头疼加剧，医生说你该是头疼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吧，结果一发烧你就彻底垮了。”萧茫说到这里，脸色顿了顿，接着说：“姐夫，等你好了，好了之后，我有话和你说，这些东西本就是你该知道的。。。。。。”
萧茫走后，郜言转头看向窗外，他琢磨着自己的病房估计在二楼，不然怎么窗外还可以看见枯黄的树干及树枝，这个萧瑟的秋天，映入眼帘的是被风轻易刮落的树叶，一片片，一片片，旋转旋转，直至低至窗沿以下，然后他便看不到了，又去寻找另外一片。
可是，虽然这样的重复看到的后来的，可是脑子里闪现的却还是第一片叶子的酸楚。
他轻轻的冷笑，直至嘴角一直荡漾开来，他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郜言居然变得这么的多愁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