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会因倾墨雨的蹙眉而产生，抚平她的褶皱的冲动。
这陌生的感觉，失却掌控的感觉真是令人讨厌。
可是夜又觉得很安然。
她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夜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苍白，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
以为不在意，原来已经深入骨髓了。
这一刻，夜褪去了他的冷漠。
目光中，不是以往尽在掌握中的淡漠，不是那傲视天下的霸气，而是哀求。
他心中充满悲伤，可是没有泪。
他第一次感到挫败，是啊，他只是一缕魂魄。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连哭都不能。
这时的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嚎叫，没有大吼，只有到极致的温柔。
他在倾墨雨耳边慢慢低语，怀着从未有过的耐心。
“倾墨雨，你说要成为这个世上最强的人，现在就要放弃吗？”
“你说要一直一直陪着爷爷，现在就想让他孤独终老吗？”
“你说命运束缚不了你，困难阻挡不了你追求自由，现在你是要向命运，像困难低头吗？”
“你说，你是信守承诺的人，那你说过，会帮我找回记忆，你现在要失约吗？”
“你还记得，你回家后，在屋顶看过的日初吗？”
“你说，那像是你的未来，充满光明与希望。”
“你说，曾经你的人生就像黑夜，从来没有光明，但你始终没有放弃希望。
因为，你相信，总有一天，阳光普照，会为你驱散黑暗。”
“你说，活在黑暗里，并不可悲，因为，还有向往光明的机会。
一个失去希望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悲。”
“你说，现在你有了活在光明下机会，那你会牢牢抓住它。”
“你说，你要强大到，连黑暗都畏惧。”
“可是现在，你却自己陷入黑暗了。
一旦入了魔，你就连仰望光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啊。”
那眸中的蓝色开始有轻微的碎裂，可是轻微到，夜没有发现倾墨雨的变化。
夜还在那慢慢诉说，像是想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天亮了黑，黑了亮。
几个夜晚过去了。
倾墨雨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
夜不知疲倦的还在说。
一直都是倾墨雨在他耳边开口，现在换他了。
他才知道那种，自己平常的冷漠，对别人也是一种伤害。
得不到回应的感觉，有多么难过。
如果倾墨雨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这样的夜，他一定不会相信。
这个人是她所认识，淡漠、冷静、有些出尘的夜。
“今天，是学院招生的时间，你真的要这样放弃吗？”
说完这句，倾墨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夜终于要放弃了。
他知道，入魔的人类，从来没被唤回过。
可是即使希望那么渺茫，他还是想尝试。
现在，真的要绝望了。
夜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刺激她，与魔气斗争。
等她强大后，不是更容易成功吗。
她还那么小，从遇见她的12岁，现在也才14岁。
是自己太孤傲，就为自己的一份感觉，感觉她不一样。
就要她用自己的生命去验证，可是从来没想过问她一句，她是否愿意。
也许是太过悲伤了，竟然刺激到了他的记忆。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一个影像，一个男子站在虚空，俯视天地。
没有悲喜，没有情绪波动。
那是天生的王者，所以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要诚服。
夜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明明只是魂魄根本不需要呼吸。
只是那一个影像，根本看不清面容，可夜却知道那是他自己。
待影像碎裂时，那碎片一点点渗入夜的身体。
虚无的碎片，渗入灵魂，那是怎样的痛啊。
没有留下伤口，没有血色，只有那对灵魂的极致折磨。
这么痛，夜却不发一言，甚至勾起笑容，用眼神，描摹倾墨雨的容颜。
疼痛还在这么着他，可是夜好像失去了知觉。
这种痛，又怎么比过他想到再也看不见倾墨雨睁眼呢？
除了倾墨雨，再也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待所有的疼痛消尽后，夜的身上有一种更甚于之前的冷漠。
之前怀有柔情的他，好像从未出现过。
挥手向倾墨雨注入一道灵力，姿态优雅得不可思议。
还是自然垂下的发丝，让他显得高贵却慵懒。
他除了看到那个片段，记忆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只是一举一动，仿佛来自天生的熟稔。
那种高贵，冷漠，慵懒，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紫色瞳孔里藏着，令人疯狂的美艳。
地上的人儿依旧躺着，可是夜的眼中没有丝毫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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