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醉红尘》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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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初见她时，也是在一棵梨树下，因她样貌与你极似，我险些认错了她。其实那就是你，只是我当时不知道罢了，如今细细想想，当初我怎会发现不了，只是一时心累了，不愿去猜忌。”他眉间愁绪淡然，“我自知不会全心全意的爱她，还是把她带回了魔族，也因此中了你的圈套。”

    他说着，自嘲般的看向我。我这厢听他回忆着过去，尴尬不已。作为蓝漓之事的始作俑者，我与他这个受害者站在一起，还是十分惭愧的。我虽心大，可是毕竟是害过人家性命的，若是无一点愧疚，我该是何等罪大恶极。所以说，当初我所为，皆是大错特错了。

    我眼神闪烁：“冬榕与我说，她告诉过你蓝漓的真实身份，那时，你便可以拆穿我。”

    他一笑置之：“为什么要拆穿，知道了是你我反而更高兴，好不容易，才能如此与你静静地相处。多少年来，求之不得。”

    我移步到台阶下，叹息道：“你为蓝漓惨死，若是没有冬榕，此时此刻，你已然烟消云散了。”

    他笑道：“那又如何？”

    “你不是不知道，我如今是个没了情丝的人，纵然知晓了与你的前情，可我，也没有丝毫触动。我心已经凉薄如冰，从今往后，再无令我心动之人，事实如此，我们何不都就此放下，这样，与于你于我，都是有益的。”

    他面色一沉：“你是这样想的？”

    我点头：“这样缠缠绕绕的，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你说呢？”

    他眼神黯然：“陵光，你想忘记？”

    我被他这样一问，不禁犹豫，旋即道：“不是想忘记，而是想起又有何用？我能与你再续前缘么？你知道的，我心里也很清楚，绝无可能。”

    我这话说的绝情，却也是实情，情丝已抽，情火已灭，任由前世如何纠结缠绵，也盖不过此世薄情。

    他听我说完，便道：“如果你想走，现在便可以，反正，你的法力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冬榕才将解药给我……你便知道了。”

    “她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比谁都嘴硬，心肠却是不坏的。”

    我颔首：“是的，她很倔强，也有智慧。”

    桀看着我笑笑：“我当初带她入了魔道，也不知是对是错，虽然她时常给我惹祸，我却从没有怪她的心。”

    我沉吟片刻后犹疑道：“你可知她对你的情谊？”

    他道：“她一直就是我妹妹，这不会变。”

    他都如此说了，我又有何话可说，这兄妹之间，难以描述的情感，像山谷间的雾，在雨后初霁时便朦朦胧胧出现了，存在着，似偶然又似必然，摸不清也看不透，就好像轩辕氏的乱~伦之恋，是悲哀，又何限于那两人的悲哀。

    我和桀沿着溟海河畔走了好一会，他始终默默不出声，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与他一起，静静地走着。

    溟海这里没有阳光，却总有温暖的风吹过，使得这里不阴冷潮湿。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女子，在这里守候自己的恋人，人间一个一个的春夏秋冬在她的等候中就这样逝去，然而，溟海两岸一如既往。她望穿秋水，也不见伊人。最终，因她徘徊过久，魂魄无奈消散了，化作这溟海悠悠一缕暖风，继续在此徘徊。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山盟海誓，生不同穴死同寝，却不知她还是等不到她的良人。那人，或是已在阳界娶妻生子，子孙满堂，又或是独自苟且偷生，追悔一生。总之，他失约了，畏惧死亡，还是变心，我不得而知，却始终知道一点，就是情爱这东西，要么不信，要是信的话，就是一生，再不然，就是生生世世。

    奈何我不会再爱了，再不会了……

    我被桀安排在皓粼阁，这确实是一个四面环水的好地方，又四面窗户都洞开，我伏在窗台上，正好可以看到转生连随流水而去，在水中打着旋。这景色太空旷了，与我昆仑的小屋是两样的。这里雅致也奢华，不像我昆仑的住所，只是雅致而已。

    我无意间看见屋子一角的案几上放着一个青瓷的花瓶，瓶子里插着几枝开的极好的梨花，花瓣洁白胜雪，花蕊透着微末的青，格外的好看。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走到那花前，用手指轻轻触摸花瓣的美好。小到于无的触觉，给人心里酥酥麻麻的痒。

    “这花是君上特地为姑娘准备的，还要奴婢每日都换上新鲜的。就为博您一笑。”阿默在我身边插嘴道。她是桀派来照顾我的丫鬟，白白净净的，人也机灵，我很喜欢她。

    “这梨花……”

    “这梨花是每日君上亲自釆来的，足见君上对姑娘的真心。”

    她实在伶牙俐齿，在我开口之前，就说了这样多好听的话。然而她不知，她如何向我形容桀的好，我也无感。

    我望着话道：“这样插花确实好看，这天青色瓷瓶与梨蕊的浅青相映成趣，又衬出了花瓣的白，好精致的心思。”

    阿默笑道：“奴婢从前是在宫里面做事的，懂得一点插花的手艺。”

    我知道阿默是个凡人，却不知她从前是皇宫里的人，便道：“那你怎么到了这里来？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她诚然点头：“奴婢以前是服侍陛下的，也是陛下把奴婢调到此处的。”

    “陛下？你说的是东平君么？”

    她嘟着嘴道：“奴婢也不知为何此处的人都称呼陛下为东平君，但此处的东平君，就是奴婢所说的陛下。”

    我看她可爱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再一想，桀让这么一个凡间的小丫头来陪我，或许，便是看中她这般天真浪漫吧。况且，这还是他亲妹妹的下人，自然信得过。

    “她如今再度成魔，人界，还是由她掌管么？”我回身坐到窗户边上，端起茶碗来问她。

    她回答我说：“那是自然，我们陛下称服四海，天下莫不归心，若非陛下，何人堪当王位？”

    我不过随口一问，她却一本正经，于是我调侃道：“她对你们，真是教导有方。”说话间，提起水壶就要往杯中添水，只到了一杯便没有了。

    阿默机敏，从我手中拿过茶壶道：“奴婢去添水。”说着，便退下去了。

    我由得她去了，自饮了一杯水后，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浩淼的水波，尽收眼底，这样好的景色，还有这样和暖的风，让人渐渐生了困意。

    我倒在一张美人塌沉沉睡去，这样好的地方，用来睡觉真是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