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前台报了自己的节目,赵平整了整衣服,走到台口时脚步稍稍一停,便走了上去。
下面乌压压一片人,灯光只打在台上,却也看不清每人脸上的神色,只闻得自己上台后下面发出的窃窃语声。
赵平担心起来:是说道自己的穿戴不上台面亦或在揶揄自己的土气?……一时间他的心有些乱了,那一点点建立起来的自尊瞬间支离破碎。
不见音乐响起,下面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渐渐的周围全是嗡嗡的说话声。
下面老师的呵斥声响起,那噪耳的说话声才低了下去,但没过一会又死灰复燃。
这时听得台边有人在叫自己,赵平扭头看去却见一人在幕后不停的向他比划,脸上万分焦急。现在他心乱如麻,便也没有去理会。
那人憋着嗓子喊道:“你的伴奏呢……”喊了两三声不见赵平搭理他,向旁边一人说道:“王老师,你看,叫还不搭理。他真没给过我伴奏,这不能怨我。”
有人应道:“行了,现在先不说这个。小张,你上去报下一个节目,换他下来。”
女主持点了点头,雅步走上了舞台。刚走了几步,却发现赵平举起了麦克风,接着一声嘹亮的长调冲口而出“哎……”。
这声音突兀出现,整个礼堂顿时一静。主持人也被吓了一跳,手抚胸口,愣在了当地。
只听苍凉的嗓音唱出了一句:哥哥我走西口小妹妹呀实在难留……
主持人这时缓过劲来,扭身紧走几步到了台下,站在一旁诧异的看着那穿着老气棉袄棉裤,脚蹬大头棉鞋的男孩:这一前一后简直判若两人。
……
紧紧地拉住哥哥的袖,汪汪的泪水肚里流,虽有千言万语难叫你回头,只盼哥哥你早回家门口
……
赵平的声音极高极亮,一股淡淡心酸和痛楚的味道油然而生。
最后一个长音收腔,赵平鞠躬走了下去。
台上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走上台,满面笑容,嘴唇一张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慌乱的看了一下节目单,强笑道:“下面再请赵平同学独奏二胡。”
赵平早就准备好,左手拿着二胡,右手拎着一把椅子便走上台。
在椅子上坐正,架住二胡,试了试音,幽幽一曲就拉了出来。
这一曲尽出黄土高原的莽莽之色,大气磅礴,夹带有一丝二胡本身的凄然之音,别有韵味。
这曲本是当地曲目,演奏都有很长时间,但台上限定了十分钟,赵平便只挑着精彩处拉,更使人陶醉。
赵平自然而然融入其内,合着悲伤的心意,竟然有一种别样引人的精神。
这一曲完了,赵平退下舞台,到了后台拿起长套套住二胡。听得前面雷鸣般的掌声,却也淡然的做着自己的事。都归置好,随后坐在了一旁。周围的人或隐晦或张明的看着他,他心里不得劲,但也不能走,只得干巴巴的坐着。
又过了一个来小时,表演全部结束,开始评名次。
学生们左右无事,在底下说着话,后台也是一堆堆的聚起来聊天。演出都画着妆,又是女生居多,个个清新亮丽,一些精干的男生凑过去,找着话题说笑着,逗着女孩开心。
赵平独坐一边,双手抱着二胡,眼神不知看向何处。
过了一会,有人过来喊着道:都去前台,颁奖了。
一伙人便都站起来往前台而去。
赵平随着到了前台站到了后面。
不少老师还有校长也都到了台上。
主持人开始宣布名次。
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优秀奖都一一颁发下去。
赵平却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下有些失落,摇了摇头和他人一起走下舞台。
人们似乎忘记了给他们带来美好的这个人。
回到宿舍,一伙人都在。
严峰道:“他奶奶的,都是怎么评的,哪里能比的上赵平。”
赵亮道:“可不是,没法说。”
赵平笑了笑。把二胡挂到墙上,坐了下来,喝了口水。
严峰看起来很是不平,说道:“走,赵平出去喝点。哥几个都走。”
赵平想了想,也便点头了。
离学校不远,新开了一家饭店叫:清松饭庄。几人吃过一次感觉不错,这次也直奔这里。
几人坐下,有人上来招呼,拿过来茶杯筷子。
严峰拿着菜单道:“赵平,点菜。”
赵平摇了摇手,严峰再递给其他人,点了几个。
最后,严峰接过来翻了翻说道:“再来个水煮肉片,一个干煸豆角,辣椒一定要多放。”
老板娘笑着应了便去了后面。
严峰道:“喝啥,啤的白的?”
周凯亮道:“白的吧,大冷天喝啤的受不了。”
严峰道:“行,我出去买。”
赵平拦了下来,道:“俺去吧,挑个好酒喝。”
严峰点了点头道:“也好。”说着便伸手去兜里掏钱。
赵平按住了他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黑咕隆咚的,昏黄的路灯也照不了多远,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有商店,想了想还是去了左边那家,酒的品类多,老板人也不错。
赵平在酒架上看着,忽然发现了一瓶高粱酒,上面满满的灰尘,拿出来问道:“老板这酒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道:“五块。”
赵平给了钱,站在柜台前问道:“这酒有年头了吧?”一眼看去这酒还是以前锁住的如汽水一般的铁盖子,酒瓶上打着99%的纯高粱酿造的字,古朴的商标纸。
老板道:“可不是。那会进回来没有卖掉,就一直在上面摆着。”
赵平道:“那还有吗?”
老板道:“我给你看看啊。”说着起身去了后面的库房,过了十来分钟才出来,灰头土脸的,手上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还不时传来咣当咣当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
老板道:“还有不少。”
赵平道:“俺都要了。”
老板点了点道:“一共八瓶,你给上三十块钱算了。”
赵平笑了笑,扔出去五十,搬起箱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