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头和赵平回到棺材铺,已过了凌晨三点。
一老一少开了门进了铺子,老崔头边往屋走边道:“平娃子,睡去吧,还能歇会!”
赵平点头应是,但还是去厨房热了一暖壶水,提到了老崔头屋里。
老崔头屋里深灰色青砖铺地,上顶呈拱形,有一张床,一把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两个深褐色木头书架,上面摆着一些老书,下面是柜子,还有一个立柜放在床边,一个香案放在北墙正中,上面摆着一些贡品供着一尊神。家具都有些老旧,但古香古色,成稳内敛,别有心怀。
赵平把暖壶放到桌子上到了一杯水,递给老崔头道:“老崔叔,喝点水。忙活了一晚上,俺给您弄点吃的吧?”
老崔头道:“不吃了,这把老骨头能顶住。”说这话时,显得却是疲惫。
赵平道:“那有事叫我。”
老崔头道:“行,去睡吧!”
赵平回到自己屋里,回忆了一番老崔头招魂的方法,便坐到床上开始吐纳修炼。
早上不到六点,赵平就起来扎纸人,做花圈,到了快七点,便开始准备早饭,豆面汤配窝窝头。
这时老崔头也起来,一块吃了饭,赵平收拾了碗筷。
太阳渐渐发出暖意,老崔头和赵平在院里叠着元宝。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叫道:“有人吗?”
老崔头应道:“来了。”动身往前面铺子而去。
赵平叠了五十来个元宝,一个一个粘起来,做成山样。
金山做好,老崔头也从前面铺子回来,道:“娃子,有活了,棺材一口。”
赵平应道:“好哩。”说着便去搬出木板,拿出刨子,做起活来。
老崔头则戴上老花镜,左手拿着墨斗,右手拿起铅笔开始量尺寸画线。
到了中午,两人匆匆吃了点饭,接着干,一直到快两点的时候把棺材板面基本做了出来。
随后赵平和老崔头说了一声,骑着二八车去吹打。
正是热的时候,赵平骑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到了史家庄,汗珠直往下滴。
把家伙拿出来,坐着等其他人来。
三点正,人到齐,锣声一响,这场白事就开始了。
从三点开始,到晚上十点半完事,中间只有晚上吃饭的时候不吹,其他时间都是轮换的吹打。
赵平没有怎么休息,他主要拉二胡,但有人歇的时候他便暂时顶上,吹会唢呐,打会鼓,倒也弄得像模像样,没出什么纰漏。
晚上完了事,吹打的这群人,互相打了招呼,便各自离开。
赵平骑着车,没走原路回棺材铺,而是绕着走一些野地偏僻之处。
半夜凉风习习,明月高照,路两旁庄稼密密实实的遮挡住了背后的一切,野草随风摇曳,婀娜多姿中带着几分神秘,稀稀拉拉的几棵树此时显得特别高大,枝桠乱长宛若活物。
各种昆虫,鸟类,和一些其他的怪声,交织在一起富有生机又显得诡异。
赵平穿行在其间,哼哼着吹打的调子。
忽的他停下了车子,只觉几股阴气出现在四周,浅笑一下,把车子支好,拨开玉米杆子,钻了进去。
就见玉米杆子来回晃动沙沙的声音渐渐消失。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沙沙声又起,过了一会赵平从玉米地里出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碎叶,骑上车子往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炼化了六个鬼物,直到一点多才回到棺材铺。
棺材铺里黑乎乎的,看来老崔头不在。
赵平洗漱了,看到院里摆着的棺材板面,便拿起家伙做起活计来。
干的有些累了,赵平看了看天,估计是四点了,便停了下来,回了屋吐纳休息。
第二天,赵平六点半起来,收拾干净,便出了门往史家庄而去。
到了主家,吃了早饭,拿出家伙吹打起来。
下午跟着去了坟地,等棺材下葬土一埋,赵平领了工钱,便骑上车子回棺材铺。
回到铺里,赵平看到老崔头在院子里正干着活,赶紧放好吹打的家伙,挽起袖子干了起来。
刨,锯,钉的活赵平都能干,卯,画,上漆,量尺寸归老崔头做。
两人直忙活到掌灯时分,粽黑色,发着亮光的一口棺材总算做了出来,放在露天,晾油漆。
老崔头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道:“还好,赶着做出来了,不耽误明天交活。”
赵平蹲在棺材旁拿着砂纸打磨着一些不亮堂的地方。听到老崔头的话便道:“老崔叔的活,啥时候出过差错!”
老崔头哈哈笑道:“你这个小鬼头。”
赵平又细细看了一遍,处理了几个小地方,便去做饭。
老崔头吃了饭就走了,赵平收拾齐整,回屋做起了作业。
做完作业,吐纳修炼了一会,赵平出了屋,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时间,锁好门寻鬼去了。
赵平穿行在村中,速度很快,转了一圈才炼了两鬼,随后来到了镇口,望了两眼,踌躇了一下便出了镇。
刚离开镇边半里多地,阴气也不多,鬼影只见两三个,再往外出了有一里多地的时候,阴气忽的大了起来,鬼影重重。
赵平大喜运起一元功,冲了进去,不一会便炼化了五只鬼。
可五只鬼尖锐的叫声,惊动了鬼群,顿时像炸了锅一般,阴气暴涨,啸声阵阵,直奔赵平而来。
赵平一看,运起真气,便向镇子奔去。
奔跑起来,耳边风声阵阵,两旁景物如飞般后退。
可这群鬼的速度也不慢,一点也没有拉下,紧追不舍,个个面容都青黑狰狞,鬼叫连连,声势浩大。
赵平见甩不掉,而前面镇口已遥遥而见,自不能引回镇上,拐了个弯,远离铜锁镇而去。
这一跑,莫不有六七十里,直到太阳升起,这鬼才四散而去,而赵平则喘不成声,脸色苍白,面容呆滞,也若鬼一般,真气损耗犹大,几尽枯竭。
心想,看来这村镇之外还是应该多多思量再去。
时辰不早,顾不得多想,赵平赶紧往回赶,好不容易回到棺材铺,也来不及吃饭,拿起书包直奔学校。
可到了学校,已经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