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一看,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他临风而立,泼墨般的长发随夜风起舞,衣袂飘飘,在月光的笼罩下整个人仿若是会发光,他的样子与叶君诺有**分的相像,有着英俊的深刻轮廓,和一双温柔静谧的眸子。他的嘴角噙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他是指她没有摘下梨花吗?
待她回过头来,那个白衣的男子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讶异,难道他是梨花仙人吗?
还在失神。
只听背后传来了叶君诺咋咋呼呼的声音:“找了你半天,原来是躲起来偷懒了!”
呃!转过身去,只见叶君诺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衣服,还好还好,就说嘛,那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会是这个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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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想烫死本王爷呀!”叶君诺龇牙咧嘴的嚎叫道。他这细皮嫩肉的,可禁不起半分的怠慢。
这该死的小霸王,居然让她伺候他洗脚!要不是她闻人沁虎落平阳,真想拿这大水瓢子抡死他!
“对了,我今天在你府里看见一个人,跟你长得很是相像……”
“哦?那你一定是见到了我七哥——叶君度。”叶君诺晃了晃脚趾。
叶君度?君子气度,温谦恭让,果然人如其名。她想起他和煦淡泊的笑容和温柔沉静的眼睛,忍不住打探道:“你是王爷,那他肯定也是王爷,为什么他不在自己的王府,反而出现在你的园子里?”
“我七哥没有修建府邸。他住在梅里山的大悲寺。”
“什么?!”闻人沁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他是个和尚?!”
不对不对,他明明有头发的啊。眼前浮现出他站在月下的身姿,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朦胧的光辉,他的笑容宛如一泓清泉,让人心生宁静。眉宇间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花落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他出现的时候,仿若时间也都被放缓了。
“喂!擦掉你的口水!”叶君诺不满的拉回她的心神,鄙夷的说:“你可千万别打我七哥的主意,我七哥一心礼佛,素来不近女色。”低头去看闻人沁,她的小脸莹白粉嫩,好似个蜜桃,杏眼下那一抹淡粉色的桃瓣胎记,更映衬出容颜的娇艳。他忍不住凑近去嗅她身上的香气,眉开眼笑的说:“你要是喜欢我七哥,还不如喜欢我。虽然你性子刁钻了些,可本王爷我……”
“切!”闻人沁一下子跳了起来,将擦脚布甩在了他的脸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容貌近似,明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嘛!一个飘逸脱俗,另一个……就像只笨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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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君度,是虢国的七王爷,长住在梅里山的大悲寺,素来清心寡欲,不问国政,只参佛法。他此次回都,是因为虢国的皇后有了身孕,这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是皇兄登位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虢国将来的储君。三百里加急的信函催他回来,一共发了七道。终于明白,这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
他的本心温和,加上长年累月的自我克制,以及对佛理的苦心钻研,使他的心境已经进入了“无我”的状态,世俗的尊荣富贵他已经看破,只想以全生献给佛陀。可是大悲院的主持衍虚大师却说他的尘缘未断,一直不肯收他为弟子。
花间一壶酒,对酌无相亲。
他坐在梨树下独自饮酒下棋,香雪满枝、洁白璀璨,树下的人更是圣洁俊逸,这一幕甚美,简直不似人间景象,美的天理难容。
闻人沁趁着叶君诺午睡跑出来偷懒,情不自禁的又走至这梨园,果不其然遇到了叶君度。她站的远远的看着他,对他充满好奇,却又不知怎的,满心敬畏,不敢靠近。
她一向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此刻却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
“又跑来偷懒,小心被掌事的知道,重重的罚你。”他淡淡的开口,语气温和,似乎是带着笑意。
她一愣,左顾右盼,只有她一个人啊,他是在与她说话吗?
“我……我没有偷懒,我的活计都做完了。”她生出一丝窘迫,急忙的解释,生怕在他心里落下一个懒惰的印象。原来他以为她是这府里的丫鬟。
他温和一笑,又垂下眼睛去看棋盘。
她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你是和尚吗?”去看那一局棋,黑白子纵横交错、步步精妙,彼此钳制却无杀气,他是在与自己对弈吗?
“我喝酒留发,怎么会是和尚?”他觉得她很特别,在这王府里当差,却似乎一点规矩都不懂。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不似寻常女子。他又注意到她眼下那一抹淡淡的胎记,宛如桃花花瓣,甚是娇美。他又不是瞎子,对于美的皮相自然是有感知,只不过他的心已经超脱世俗之外,相貌的美丑对他来说是没有分别的。
她捡起一枚黑子,轻巧的落在棋盘上,瞬间破了他的局。
他生出讶异,心里有莲花盛开。
这一道棋局是他出山之前衍虚大师摆给他看的,叫作“缘觉局”。他日夜观看揣摩,却始终不得其法。想不到这个小女子只肖一眼,便破了。
她比他,与佛有缘。
“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他的语气和煦、笑容温暖。
她蓦地脸红起来,去看他的眼睛,却发觉他的眼神清明,仿若看她与看一草一木并无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