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子里已经到了傍晚。本文由 。520。 首发夕阳淡淡地隐在山头,正是东边暗沉西边幽亮的时候。
沅大太太打发了芙颜在庄子外头等着,一看到有马车过来,就忙打发丫头进去通禀。不一会儿沅大太太就搭着紫英的手出来了,看到窦妙净下了车,就抚了抚自己胸口念了句“阿弥陀佛”。再是一通责怪:“阿囡呀,怎么去了这么久可叫我担心。你这丫头,越发地疯魔了。”又瞪着鲁晋家的,“二小姐年纪小不知事,在外玩不知道时间,你一个老货也不知道提醒提醒吗若入了夜,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鲁晋家的真是冤枉,但沅大太太说得倒也是实话,她噎蠕着,不敢为自己申辩。
窦妙净笑着挽住母亲的手,撒娇道:“与鲁晋家的不碍,您猜猜我把谁给带来了”
沅大太太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哟,你还带了人回来谁呀”
窦芷笑嘻嘻地从车里探出脑门,喊了声:“大伯母。”
沅大太太脸色一变,回头看到窦芷,没有惊喜,反而是满满的惊吓:“你怎生过来了”
“我去接的他。”窦妙净道。
沅大太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得不叹了口气:“净给我出幺蛾子。”
那面窦芷已经蹦下了马车,高声地问:“梅姑呢”
沅大太太觑了他一眼:“你爹可知道”
窦芷摇头。
沅大太太闭了闭眼,心想道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窦沛再跟家里拧着,难道还能跟亲侄女动气何况老太太已经决定明日就带梅姑回家了,他们两兄妹多早晚总得一见。如今也不过是提早一天而已。
她心里释然了,便拉了窦芷的手道:“在屋里,正给你祖母逗趣。”一面说着,一面就携了两个人到了厅堂。
这庄子自然比不得在凤起街窦家的宅子,不过几步路的光景,就从门口到了厅堂。周老太太正坐在摇椅上,亲自抱了梅姑在给她讲着什么。身旁端茶递水的窦妙琴也听得津津有味。倒不见其他的人。
“祖母”窦芷亲亲热热地喊道。还没有进门,声音就钻进了周老太太的耳朵。
只听周老太太才说着:“你爹吓得只哭鼻子,你爷爷也心疼坏了。就是我觉得不能惯着,给狠狠打了一顿。”就循声望了过来,看到窦芷,顿时喜出望外。“芷哥儿你怎么来了你爹要你来的吗”
窦芷不好意思地摇头。
周老太太苦笑了一下,心道自己中了邪了说那样的话。那百年不开花的老树还能指望着忽然间开窍吗
便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就把让丫鬟端了张小马扎过来,让梅姑坐在上头。
窦妙净也跟着甜甜喊了声“祖母”。周老太太却把脸一唬,“这一下午你上哪里野去了”
“我去接芷哥儿啦”窦妙净笑眯眯地道,转到老太太身后。主动帮着捏肩。眼下弟弟妹妹都在,她可得做好这个表率才行。
梅姑见状,笑露了牙。居然帮老太太捶起了腿。
周老太太自然就气消了,摸摸这个的头。又捏捏那个的脸蛋。含饴弄孙就是如此的吧可惜了,到底还不完整。
她心里虽感慨着,嘴上却满满的笑。
窦妙琴端了新鲜的茶果来:“你可瞒得大家好辛苦,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是暗暗责怪妹妹,就是怕周老太太待会儿兴起又跟妹妹翻旧账,所以才有先发制人的意味。
“梅姑说想见哥哥。”窦妙净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这是为了满足梅姑。”
周老太太哈哈大笑,看一眼梅姑,她正一眼不错地盯着窦芷瞧。而窦芷平素活蹦乱跳跟个皮猴似的,眼下却坐得跟糊了泥巴似的,要多笔直就多笔直,脸上还烧得厉害。
她就拉了两个人的手,将他们捏在一起,拍拍他们的手背道:“梅姑,这是哥哥。芷哥儿,这是梅姑。”
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有了泪花。
窦妙净心里也酸酸的,看了看姐姐,也正抹泪花,她就笑着递了块新帕子给祖母,道:“高高兴兴的事,祖母可别落泪。您若如此,我岂不是罪人那我还是把芷哥儿送回去的好。”说着就要拉了窦芷走,被周老太太拦下。
她又气又笑地跺脚:“这都是谁叫你的,都学会埋汰起我来了。”说着就拿那帕子抹掉眼泪,重新开怀起来。
爽快地吩咐窦妙琴:“传膳吧,去请了你罗祖母苏祖母出来。”后面的话是对窦妙净说的。
窦妙净笑嘻嘻的,这就去了。
而坐在老太太面前的两个小人儿,此刻似乎已经缓了过来。
窦芷从自己脖子里拉了一个玉佩出来,轻轻拿手一拧,解开活栓,卸下了半块玉佩交给梅姑。认真说道:“有一年我随爹爹去云南的时候,我自己偷偷买的。我买的时候就想,什么时候能把这另一半送给你。其实其实老早就想过来的。”
他顿了顿,心里叹了口气,不禁摸了摸梅姑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还小,只怕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梅姑眨巴了眼睛,托着那玉佩高兴地不得了,忙就叫自己的乳娘去找根红绳来,立即引线穿好挂到了脖子上,爱不释手。
窦芷见状,心里也很高兴。
而尚在城内窦家的窦沛,却高兴不起来。
原本周老太太一行今天下午就会回城的,如今却接到她老人家的亲笔信,说是要耽搁一夜。另外直言道,明日她会接了梅姑回家,让她在家住些日子。
窦沛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可奈何。
他就察觉了老太太这趟去灵隐寺顺便要去踏青的事情不简单,原来是冲着梅姑去的。姜还是老的辣,他就没提防着这个。老太太只说要借宿顾行那里,至于自家的庄子却是提也没提,他心里就一时不设防了。
这么多年不见梅姑,她长得多高了是胖是瘦,长得像不像王氏性子好不好
其实在身边,也留不了几年了。
窦沛一想到如此,心里就万分地悲伤。她想起了王氏,她笑靥如春,性子敦厚温婉,偶尔促狭活泼,每一颦每一笑都在他心底里烙成了印子,是这辈子都抹不去的。
他总觉得,王氏还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