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司一愣，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手上的消毒手套还没脱下，满手的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愣在原地。
裴清诀似乎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转身就跟上来被推走的宁无忧。
北司没动，望向了单沁，动了动唇一句话还没说，眉眼清冽的女子，便蓦地转身，走了。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只觉右腿中过子弹的地方隐隐作痛。
一滴汗珠，终于猝不及防的划过了他的睫毛，滴进了他的眼睛里，涩涩的，痛的北司眼眶发红。
……
宁无忧一直很清醒，包括北司什么时候给她清理伤口，什么时候给她缝针，甚至是她被推出了手术室时，裴清诀那句“是不是又要留疤”，都清清楚楚，无一遗漏的听在了她的耳中。
但她此刻只想笑，悦耳清脆的笑声，那么猝不及防的从她的唇边溢出，她笑不可抑，笑出了泪。
照料她的护士，都露出了惊诧莫名的表情。
有大胆的，就朝着她的脸上看了一眼，却仿佛被震住似的，那女子身份尊贵，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裴夫人的位置的拥有者，还有一个爱她深切的丈夫，但此刻，她倾城的、美的惊心动魄的一张脸上的笑容，却悲伤的直指人心。
小护士忽的垂眸，想着，也许看似风光无限，受宠爱的裴夫人，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幸福。
要不然，她怎么会连笑容，都让人觉得悲难自抑？
房门被推开了。
几个护士沉默的出去了，看了一眼无忧的小护士，在关门的时候，朝着门内扫了一眼，门很快就挡住了她的视线，而她从门缝里看到的那一幕，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裴少那个屈腿蹲下的姿势……好像下跪。
小护士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觉得自己愈发的不明白这一对扑朔迷离的关系了。
她暗暗告诫自己，还是不要惹上这样的权贵人物的好。
……
裴清诀进来的时候，无忧的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收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却又仿佛在经历着独一的悲伤。
他半跪在她窗前，静静的看着她笑。
直到，无忧脸上没了表情，透出了可怕的死寂和木然，他才缓缓的伸手，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
“痛吗？”他轻声问。
无忧没看他，也没动，只是说：“别碰我。”
他手一僵，收回了手，真的没碰她了：“痛了就告诉我。”
无忧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和他说任何话的样子。
裴清诀沉默的，保持着半跪在她窗前的姿势，静静的凝视着她的侧颜，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许久，宁无忧终于忍受不了似的，她猛地侧头看他。
裴清诀脸上挂着淡笑：“你肯看我了，无……”
“你什么时候离开？”她的嗓音，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静默了一下；“饿吗？要吃水果还是饭？我让人给你做。”
无忧静了一下，直直的看着他，他模样憔悴，没有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只有小心翼翼，那种不附合他身份的小心翼翼，裴清诀从来都是高傲的，但此刻……无忧忽的觉得鼻尖一酸，眼中难过的紧，却就着那样的表情说：“你想我吃东西吗？你在这儿，我吃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