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忆里守望了你二分之一年》 （79）精神病的边缘

    高矣旻怀里搂着一大束mo莉花站在开着门的病房前时，谭璃玥正在吸烟。

    她的吸吐很是熟练，夹着烟头的细长手指透明白皙，紊乱的卷发散落在肩头，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个时刻。

    “咚咚……”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落在病房门上，他径自走了进去。

    高矣旻见她动作迅速地将烟蒂熄灭藏起来，微微一笑，“原来你知道病房里不准吸烟。”

    谭璃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怀里的花束一眼，“看望病人最实惠的不应该的水果篮么，花，不出几日就凋谢了，比人还要短暂的生命，有什么用。”

    “嗯？我今天来之所以带着一束mo莉花来，是因为它的花语是‘你是我的生命’。”高矣旻紧了紧手里的花束，“其实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并且非常喜欢你。”

    谭璃玥端坐了端坐，“你是来演电视剧么，还是来讽刺我。我都快半死不活了，还你的生命。”说完之后她自己笑起来了，“什么时候我说话变得这么没有风度了。”

    高矣旻也跟着笑起来，“生病了还是这么可爱。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懂，你明明是萧氏新聘请的法文翻译，为何跑去跟欧氏谈生意，欧氏可不是什么法国企业啊。”

    说完，她的脸色就沉下来了，“我不想说这件事。”

    此时此刻，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似乎是有简讯。她打开一看，将它扔在床上。

    “怎么了？”高矣旻见她脸色不是很好。

    “萧氏就在刚才解雇了我，意思大概就是我搞砸了公司的生意。”

    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正要点燃，高矣旻眼疾手快的夺下，“烟不适合你。”

    “难道我连吸烟的权利也未有了？”她还是义无返顾地点燃了，闭上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然后不紧不慢地吐了出来，冷笑道，“曾经有个男人说我是吸烟吸得最美的女人。现在我就觉得他是在放屁，觉得我最美还抛弃我，我当时真傻。”

    顿了一会儿，她又吐出个烟圈儿来，“不，是蠢。愚蠢，蠢蛋的那一种蠢。”

    高矣旻什么话也没有说，满眼心疼。

    “你不要这样，在我心里，你是温柔的小女人。”

    她才抬眼望望他，“你站这么直干嘛，我脖子酸，坐下来。”她拍拍病床上还留有的大片空白，“你看我为了他，又在自己的**上补了一刀。”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高矣旻顺从地坐了下来。

    “嗯？”她的眼神迷茫了一会儿，示意他说下去。

    “不幸的人才要更坚强！”

    “哦，原来我是不幸的人。你一不提醒我，我就容易忘记，受伤的人记性差，见谅。”她口气越来越冷，暗示着谈话的终止。

    “为什么要自杀呢？”高矣旻替她盖好被子，“难道此生除了欧酉桀你都不打算爱了？你看我怎么样？在资产上我不比他差，我甚至可以帮你收购欧氏和柳氏。”

    “有钱人多了去了，我就这么肤浅爱上钱吗？”她乐了，说着逗高矣旻。

    他显得有丝窘态，“我以为你会需要一个帮助你复仇的人。”他停了一下，“不然我想不明白不为钱，你怎么会住到蓝家去，而且你为什么老是装病？怎么说呢，你要是为了钱而接近蓝昌郧，大可不必这样，我也有钱，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花我的钱。哎呀……我都说不好话了……”高矣旻竟然脸红了，他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表白这么害羞过。

    “我当他是弟弟。”谭璃玥笑了起来，“有你这么表白的么，竟说我贪财，多少钱我没有见过，报仇这件事，我要想想。”

    “你干嘛老是往他们家的医院跑？”高矣旻难得的孩子气，外表如此成熟竟还有这样的一面，着实让她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你这么说让我想起来，那天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止痛药？又怎么会出现在医院？”谭璃玥很好的转移了话题，她可不想自己得了绝症的事弄得人尽皆知。

    高矣旻露出一副有些愉悦的表情，“我有个朋友需要止痛药，可他偏偏没空，还指定我到蓝家的医院来拿药，结果和你在医院遇见，我想缘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谭璃玥在心里苦笑，这算什么缘分，哎，我是将死之人，不值得你倾心。

    “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谭璃玥很认真地望着高矣旻的眼睛，“所以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虽然我长期呆在美国，但是我是个中国人，‘欲拒还迎’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况且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退缩的，所以你也趁早有个心理准备吧，我要追你，死缠烂打的那一种，谭璃玥。”

    谭璃玥只觉得高矣旻就是块石头，比她还倔。

    “你会后悔的。”

    “不试一试我才会后悔，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接受，只要你给我试一试的机会，好吗？”语气已经满满都是请求，她找不到一个理由拒绝，但她也没有点头。

    他就当她是默认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萧媚敲了敲门，小声地咳嗽了一下，“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谭璃玥摇摇头，看到她手里的耳温计，抗拒地喊道，“我没有发烧，我很舒服，不用测了。”

    “蓝医生说不能有半点的含糊，所以玥玥姐你还是从了我吧！”萧媚吐着舌头，“如果你还想出院的话，就好好配合哦。”

    谭璃玥耸了耸肩，萧媚还真是知道什么理由可以威胁到她。

    “哎呀，测吧测吧，这么多话。”谭璃玥白了她一眼。

    高矣旻思考了很久，决定还是问一问萧媚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等到她给谭璃玥测完体温并且记录完之后，他尾随着她走了一段时间。

    萧媚明显感到身后有个人影跟着她，她突然转身，高矣旻小小地惊了一下，随后有些憨厚地笑了起来。

    “cfo，你的职位够高了吧，怎么还想追我往上爬吗？”萧媚以为高矣旻是想通过她爬上ceo的位置。“我可告诉你，我可是蓝昌郧的女人。”

    “咳咳……”蓝昌郧正往谭璃玥的病房走来，没想到竟然在走廊听到这样的对话，有些无可奈何。

    萧媚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蓝医生，我……“

    “那我就放心了。“不等萧媚把话说完，高矣旻释放地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错怪了她，你才是蓝医生的爱人。对了，她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何需要止痛药？”

    蓝昌郧上下打量着高矣旻，不悦道，“你是她的谁，病人的**岂是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

    “蓝弟弟，你这样说话就不正确了，搞不好以后她是我的女人！”高矣旻对于自己还是颇有自信的，毕竟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拒绝过她，何况他的条件很好，不怕落魄的灰姑娘不上他的南瓜车。

    蓝昌郧嘴角旁的皮肉很明显的皱了起来，他显得很气愤，却因为自己是道德素质极高的医师而隐忍不作，这个自大的男人如此猖狂地说他将会是谭璃玥的男人，他一点都不了解事实就到处诋毁谭璃玥的清白，岂有此理！

    萧媚联想到谭璃玥的病情，本还笑着的脸颊瞬间变得僵硬，苦笑道，“但愿你能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开心幸福。”

    高矣旻微笑道，“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她有半点委屈。要知道，像欧酉桀那样的薄情寡义的男人还是很少见的。”

    蓝昌郧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高矣旻的结实的肩膀，侧过头，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听我的劝，放手吧。她心里没有你，将来也不会有你。不要让你成为她的精神负担，作为她的主治医师，这是对于病患朋友的忠告。”

    高矣旻用力的抓松了他拍在他肩膀上的手，眼里冒着火红的焰火，“还没有哪一个医生管病患的私事，恋爱自由，蓝弟弟你懂吗？何况她自己都同意了，你一个外人说屁个说。”

    说完他就折回病房去了。

    萧媚等他走进病房，似乎怕蓝昌郧还生他的气，小声地说，“我刚才进病房，感觉他们两个人真的有些暧、昧，气氛很好，也许他说的是事实。”

    “不可能！”他想也没想就大声一句，而后发觉自己的失态，“我是说她明明知道她自己活不久了，不可能连累别人的。”

    “如果那个人可以让玥玥姐在以后短暂的日子里幸福，我们就没有资格插嘴插足一句一步，要知道在死亡门口徘徊的人，是自私的。”

    萧媚不理会蓝昌郧若有所思的样子，自顾自说着，眼角有些湿润了，她自己都快数不清为谭璃玥哭过几次。

    “感觉好点没？”蓝昌郧一双电眼，盯着谭璃玥，“这几天要多注意休息，不然伤口会开裂。”

    “死不了。”她调皮着眨了眨眼睛。

    “病人需要休息，大家都出去吧！”蓝昌郧下令道。

    高矣旻知道他是针对他才这么说的，于是擅作主张不管谭璃玥究竟同意不同意，他俯身在她雪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疼爱的吻，“医院食堂的菜太糟糕了，晚一些我给你带饭来。”

    她明显的身体一震，本能的推开高矣旻，“我……我吃的习惯，不用麻烦了。”

    他以为她是羞涩，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朵边说着商量的话，“我们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还是没有爱上我，我就放弃。”

    她一定是着了魔，不然她不会顺从的点头，直到高矣旻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她才后悔。她做了什么，对于一个没有多少生命的人来说，简直是在糟蹋别人。

    她下定决心，等晚上他再来，一定和他说清楚，划清界限。

    “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匪夷所思。”蓝昌郧说着挖苦她的话，“你太自私了，为了报复欧酉桀不择手段，伤害无辜的人。”

    “你听我解释……我……”谭璃玥想要为自己争辩，可听了他一席话，又自暴自弃道，“欧酉桀会因为我交了个男朋友而为我吃醋吗，我从来没有这样想，你把我想的太卑鄙了。”

    谭璃玥从床上下来，连鞋子也未穿，赌气地朝着走廊走去。

    蓝昌郧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

    “蓝昌郧拉住她，“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一番话。”

    “你说的是心里话，看不起我就不要装作关心我的模样，我会当真，我会像个傻逼一样努力让你们关心我，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一个人，我害怕我死掉都没有一个人理我，我怕我死掉都没有人替我收尸，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怕的要死！”谭璃玥几乎是吼着出声的，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可是她的脸却因此而涨红，最后她又颓废地放下音量，“我真的怕下一秒就死掉，那我妈怎么办，我哥怎么办……我该做什么才能够挽回这一切……”

    “嘘……别想了别说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蓝昌郧冲上前搂住正摇摇欲坠且情绪失控的谭璃玥，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该做的就是向我求饶，指不定我可以帮帮你哥哥，让他不用去牛郎店。”此时不应该出现的欧酉桀恰恰出现了，偏偏正听见谭璃玥说得最后一句话。

    蓝昌郧用劲瞪了他一眼，“欧酉桀，你别说这种禽兽不如的话，小心天打雷劈。”

    “欧酉桀你有本事就把我送去夜总会。”谭璃玥推开蓝昌郧，“我不知道我们家欠了你们家什么，如果要还的话，就让我来还。”

    欧酉桀简直觉得她是无理取闹，他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让她低下高傲的头颅来。

    他稍微压了压嗓子，开口道，“你连死都不怕，我有什么不敢的。一周以后，希望你健康的出院，夜总会可不收病怏怏的小姐。”

    欧酉桀赌气，而谭璃玥的倔脾气也上来了，“那你把我哥放出来。”

    “……”蓝昌郧想要打断，可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

    “我只答应不把你哥送去牛郎店。”欧酉桀冷笑了冷笑，又继续开口说，“难道你不知道监狱比牛郎店更加折磨痛苦吗？”

    “求你……欧酉桀，算我求求你。”谭璃玥不知道除了认输和求饶她究竟还能怎么做。

    “你敢把那些不雅照寄给我的女人就应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你哥在监狱可是特别会享受呢，不只照片，视频也有很多，我是个慷慨的人，就免费送你几碟。”

    欧酉桀招了招手，身侧的助力aaron将手里的档案袋恭敬地递给他。

    但当谭璃玥去接的时候，aaron的手却死死抓着档案袋，有点不情愿递给他。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欧总……不太……好吧……”

    “拿来，有你什么事。”欧酉桀手腕一用力，整个档案袋就直接飞到谭璃玥的脚下，“往后想伤害我女人的时候，麻烦你谭大小姐先想想你的牛郎哥哥，你的植物人妈妈。恩？”

    蓝昌郧眼疾手快夺过档案袋，有些领悟欧酉桀的意思，摇着头求谭璃玥，“璃玥，求你别看。”

    “给我。”谭璃玥哽咽着，一滴泪落到微张的嘴巴里。

    蓝昌郧摇头，表情痛苦极了。

    “我说了给我。”谭璃玥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句。

    蓝昌郧被惊吓地木讷了一下，她钻着这个空子抢过档案袋，她颤抖着双手拉开档案袋，只看了最前面的一张照片，她就恶心地在一旁干呕，他的哥哥……

    欧酉桀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把我要的底片给我，我可以销毁现有的你哥哥的好电影。”

    “欧酉桀，你做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良知，你知不知道玥玥姐只能活……”蓝昌郧真的忍不住了，欧酉桀太欺负人了。

    “闭嘴，昌郧。”谭璃玥吼叫让他住口。

    “u盘拿去，我哥哥的视频希望你可以销毁。”谭璃玥将她口袋里的u盘扔了出去，她唯一可以放到媒体揭露柳晗茜这个恶毒女人的筹码就这样没有了。

    她不能用丑闻威胁他们了，他们又一次赢了。

    她在心里暗暗哭泣，她怎么那么蠢，总是斗不过。

    “谭璃玥，想不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可是你哥哥的好电影不只我有，大概现在有特殊癖好的男人都有，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的，销毁也就销毁了。”欧酉桀阴冷的说。

    “你竟然让所有人看，欧酉桀，你不是个东西……我要杀了你！”谭璃玥的精神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