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似言?似言!”
宫司墨跌跌撞撞的爬向高坡,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抹银白色的身影,黄豆大的雨点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打湿了他的头发!酸涩的雨水缓缓流进他的眼里,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他藏在心尖上的人儿。
“似言!似言!”
宫司墨恐惧的大声呼喊,不行!雨太大了,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他看不见似言了!看不见似言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宫司墨的心情是怎样的悲痛,天堂和地狱的距离,原来只隔一线!
似言,死了。
他看见了。
看见似言一动不动的躺在那,似言,死了。
死了。
那他还活着做什么。
还活着,做什么。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他坐在车里,轻轻摩擦着似言的照片,幻想他们的未来。
怎么一转眼。
一转眼。
他不该望向窗外的,不该的……
天知道他看到似言无知无觉的躺在大雨里是怎样的惊恐,那个人,怎么会,怎么会……
他多想欺骗自己那个人不是似言,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他的言言?!就算只是一个侧影,他也不会认错!
天边一道道闪电划过,轰隆隆的打雷声不绝于耳,宫司墨呜呜的发出悲鸣,一点点的顺着记忆中的方向爬去。
言言,等我。
等我。
雨水阻隔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见;雷雨掩盖了周围的声音,让他听不清;
磅礴大雨中,宫司墨义无反顾的爬向陡峭的草坡。
他那原本做工精细的高级西装,早已脏乱不堪,浑身上下,泥土、草屑、污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俨然是一个落魄的乞丐。
滑下来,再爬上去。
滑下来,再爬上去。
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动作。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怎么也爬不到尽头。
此时,宫司墨心里只充斥一个念头,找到似言!就算死,言言也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
当收到司机求救讯息的宫家护卫队赶到现场,立刻打开十几盏强烈的应急灯,霎时,照得整个草坡亮如白昼,什么都一清二楚。
草坡很陡,下雨天更是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待看到宫司墨此时的狼狈模样,一众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宫司墨?!”
宫司炎不敢相信,这个不计形象在暴雨里爬草坡的人会是宫司墨?!
东方然、南宫黎、北堂轩此刻也是惊讶不已,一个稳稳当当的躺在陡坡上不知是生是死,一个时不时的滚下陡坡又奋力的往上爬,这是闹哪一出?玩命吗?!
西门辰黑色的眸里闪过一丝惊惧,冷声呵斥呆愣的护卫:“傻站着干嘛?快去救人啊?!”
“是,是。”
……
似言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理不清,弄不懂,浑浑噩噩的,思绪越来越模糊。
五感渐渐变弱,直至消无。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碰不到,感觉不到。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体会不到。
黑暗、暴雨、闪电、雷鸣、呼唤、悲鸣,似言毫无所觉。
……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
似言的五感渐渐回归。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从无到有。
“似言!言言!”
“似言!似言!你们给我滚开!”
一道道掺杂着愤怒悲痛的呼唤传到似言耳里,那声音在电闪雷鸣的大雨里显得微弱细小,这是……
宫司墨的声音?!
似言猛地坐起来,幽暗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灼灼的光芒,璀璨如星辰。
“似言?!”
嗯?
似言望着狼狈不堪的宫司墨,心中疑惑,他这副惊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么多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干嘛都围在这?!
“似言?!”
宫司墨见似言不理他,恐惧不已,一下子拨开护卫给他撑的雨伞,手指紧紧的拽着滑不溜鳅的青草,往上爬。
还有一点点,只差一点点的距离,还有几米,他就可以抓住似言了!宫司墨深邃空洞的眸里划过道道难掩的欲芒……
护卫争先恐后的围在宫司墨身边,不敢碰他,大少爷的精神洁癖谁都知道,谁也不敢以身犯险,失业是小,丢命是大!
似言见宫司墨如此动作,心脏微微一震,半敛起眼皮顺着草坪滑到宫司墨身边,向他伸出一只手:“把你的手给我。”
宫司墨望着全身湿透却神色清明的似言,颤颤巍巍的一把抱住她,湿漉漉的额头急切的抵着她的额头,嘴唇贴着她的嘴唇,想感受似言的温度。
只是似言在雨里呆了很久,浑身冰凉凉的,哪里还会有一丝热度?
宫司墨急了,慌了,牙齿咬着似言的唇瓣,舌尖趁机伸进去……
似言,似言。
宫司墨在心里难过的呼唤着,舌头在似言口腔里横冲直撞,舌尖勾住她的舌尖狠狠吸、允,一时间吻的难解难分。
护卫傻了,左右看看同伴,随后都默默的撇开视线。
东方然他们也傻了,望着在草坪上相互拥吻的两人,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欣羡来。
宫司炎和西门辰脸色铁青,却没有说什么,那个女人是宫司墨名义上的未婚妻,接吻什么的很正常!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现在是宫司墨强吻那个女人!
他们能怪谁?
也没有资格怪谁。
似言勉强的接受宫司墨的掠夺,她很想推开他,却不能,她正在控制两个人的平衡,只要一乱动,他们就各自滚下去了。
可是,似言没想到宫司墨竟然这么坏。
一阵昏天暗地的眩晕传来,等停止的时候,似言发觉她和宫司墨已经滚下来了!
真的是滚、下、来、了!
可恶的宫司墨。
似言咬咬牙推开身上的男人,气呼呼的站起来,胡乱的拍拍身上的草屑,头也不回的往宫家走!
宫司墨默默的跟在似言身后,望着前方透着些许柔弱的背影,神情有些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还是离得很远……
似言,似言……
……
原地。
东方然望着下大雨不打伞的两人,微微挑起眉角道:“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宫司炎收回目光,淡淡道:“嗯,走吧……”
……
宫家。
换好衣服的似言和宫司墨正接受宫老爷子的询问。
宫老爷子严肃的望着似言:“丫头,下去去哪了。”
似言揉揉头发懒懒的回道:“在草坪上睡觉。”
宫老爷子挑眉:“睡到下雨还没醒?”
似言摇头。
宫老爷子抿唇:“那为什么不躲雨。”
似言轻轻眨眼:“不想躲,后来又睡着了。”
宫老爷子不愉的望着似言。
似言始终一副淡淡的表情。
宫老爷子神色无奈,转而望向宫司墨:“司墨,你呢,为什么弄得自己很狼狈……”
宫司墨垂眸,艰难的出声。
“我,我以为……言,言言……她,她死了……”
一句话,满室静默。
似言震惊的望向宫司墨,半晌,幽幽的叹息一声,小拇指主动勾上他的小拇指,轻轻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宫司墨歪头静静的注视似言,眼里蕴含的浓重悲哀和后怕,毫不掩饰的暴露在似言面前。
宫老爷子和其他几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人哀叹,有人高兴,有人羡慕,有人痛苦!最后,宫老爷子微微叹息:“好了,去吃饭吧,都小心身子,别生病了……”
话落,宫司墨心中一震,只是,那感觉,太微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