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人,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几小时前还在电话里与自己情意绵绵的人吗?
早便听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假若有一天,你在街上遇见你男友和其他女人亲密,你会如何?是冲上去给他一巴掌?又或是嘴角衔笑,与他擦肩而过?
她从未想过她也会遇着这么一天,可当时她便想,纵真是遇着了,她也必是后者,她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失态,她,永远都是骄傲的,正如此刻。
“这就是你说的忙?”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不断在那男人和他身侧的女人间来往,“楚非,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脚踏两条船的胆儿呢!”
似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楚非的眸中燃起了一丝怒火,却又顾虑着面子,不大好发作。他只搂着那女人的手紧了紧,看了看周遭渐渐围来的人群,压着嗓子,沉声道:“琬溪,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现在在大街上,凭白让人家看了笑话。”
“笑话?我怕什么笑话?出,轨的人又不是我,纵是有人要嘲笑,该怕的人,也不会是我。”琬溪并不买他的账,顾自说着,分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说罢,她又看向楚非身旁的女人,或许,称之为女孩儿更为合适些,二十一二的人,可不是女孩儿吗,又哪是自己这个二十五六了的“老女人”能比得上的?可,这就能成为男人出,轨的理由吗?琬溪心想,当然不能,所以,她笑着对那女孩儿说:“小姐,你知道你身边这男人有个快要结婚了的未婚妻吗?”
那女孩儿先是一愣,后又侧首看了看身侧的楚非,许久,才又冲着琬溪倏尔笑道:“那又如何?最后能一直陪着他的人必定是我!你只会是败者!你又何必非要缠着他呢?”
琬溪瞬间感觉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现在的小三难道都是这样嚣张的吗?就算抢了人家的男人,也能自觉理所当然?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原配还得受小三炮轰?琬溪正欲开口再辩,却又被楚非的话给截住了。
“杨琬溪!”楚非沉声喝道,“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楚非,我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跟了你整整十年,你今天跟我说适可而止?”琬溪轻眯着眼,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中,歪着头笑着质问道:“在我为你的事业没日没夜替你奔波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适可而止?在我为了照顾生病的你而几天没合眼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适可而止?十年前,你追我的时候,我天天骂你,你怎么不叫我适可而止?现在,你本事了,你就叫我适可而止了?楚非,你可真行!真是个东西!”
楚非阴沉着一张脸,抿了抿嘴才又道:“琬溪,我从来没想过要舍弃你,可你扪心自问,这十年来,我待你如何?我并不否认你的付出,可十年了,你的心里真的爱过我吗?你对所有人都一样,或许,你从来都没有试过怎样去爱一个人。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放开你,我仍然想要和你一起组建一个家庭,即便此刻我已经出,轨了。”
思忖着楚非的话,琬溪低头,她并不否认这其中的正确性,自己确实没有尝试过去爱一个人,即便此刻的自己咄咄逼人,丝毫不让,也不过是出于心中的不甘罢了,就像自己辛辛苦苦栽好的白菜,最后却让别家的猪给拱了,她的心中当然是有怨气的,但却不是出于爱,只是觉得白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力气罢了。
琬溪心中想得透彻,却也只是轻轻抬起下颚,轻笑出声,道:“是吗?那我可真庆幸自己从未爱过你呢。”说着,她便放平了头,和他对视着,“婚礼也取消了吧,以后好好对你这个小情,人,可别再这么不着调了。”
说着,她又看了看他身侧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眼神有些放空,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她感觉有些好笑,好一会儿才敛了敛笑意道:“既然你这么想要他,那我就把他让给你了,我杨琬溪就是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语罢,她捋了捋耳边细碎的发,猛然转过了身,任那一头张扬的大,波浪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大步离开,侧身挤出了周遭的人群,暗自庆幸着,幸好她没有失态,她还有她的骄傲不是嘛?
渐渐地,离楚非他们越来越远了,琬溪缓下了步伐,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大道上,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这几年来,自己都只在楚非自己办的公司里帮忙,而今后,琬溪撇嘴,今后,大概就算是失业了吧。也幸好这些年楚非对钱并不是那么计较,给自己的钱也不算少,而自己也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这才存下了些存款。
想着,便放下心看了看身边的景,她缓步走到了栏杆旁,伸头望向了身下宽广的大江,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呢?是两三年?还是**年?她轻轻摇了摇头,早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或许,自己真的是太累了呢。
看着那 江水滚滚而去,翻起了些许翻白的浪,她心中竟是有些想笑,当年来看这江的时候大概还是高中时代吧,当年似还是为了实地感触下东坡“怒涛卷霜雪”的心情呢,可这江又哪有赤壁的气势和恢宏呢?琬溪叹气,真是可惜了那最美的十年。
“铃铃铃。。。。”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琬溪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片刻便拿出了手机。“喂。。。”
“琬溪,你跟楚非怎么了?他没事怎么打电话让我好好照看下你?”耳畔传来挚友林妍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好奇和惊讶。
“还能怎么的,就分手了呗。”琬溪转过身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满不在乎地开口道。
“分手?”耳畔传来的声音忽的变得尖锐。
“干什么?别搞得活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琬溪皱着眉嘟着嘴,不满道。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那边的声音顿了顿,突又大声道:“杨琬溪,你快点给我死到我家来!现在,立刻,马上!”语毕,耳畔便传来“滴滴滴。。。”的声音。琬溪无奈只好收了手机,不慌不忙的走去。
不久后,琬溪坐在林妍家的沙发上,看着身前走来走去,喋喋不休的女人,她深感无力,真想将耳朵给堵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好了,你已经念了一个多小时了,都不嫌累吗?”说着,变从桌上倒了杯水递过去,“现在发现问题是好事,别等结婚后才出这幺蛾子,我不得哭死过去?况且,是我甩的他,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唉,算了,你等等我。”林妍半晌才叹了口气,走向了房间。
片刻后,她才又从房里走了出来,将手中的玉镯递给琬溪道:“呶,这是给你的。”
琬溪拿起那玉镯把玩了会儿,看着她有些好笑道:“没事给我这玩意儿做什么,虽是好看,我也不会戴呀。”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是我家老头子早就放过来了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吧?”她窝在沙发里,懒懒道。
“你爷爷?”琬溪挑挑眉,心下有些诧异。
“他还说让你别忘了他跟你说过的话,还说,若你遇见了些不开心的事,不妨放松放松,走去江南看看。”她撇了撇嘴,喃喃道,“整天都整些莫须有的东西,都不知道要干嘛。”
“是吗?”琬溪抚弄着手中的玉镯,心绪有些飞远。尚记得初见林妍爷爷的时候,自己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那是琬溪认得林妍三年来,第一次去到林妍家。
早听林妍说了她这爷爷的神棍本质,初见之时却也被其仙风道骨迷惑了好一阵,尤其是他那一番话,如今更是记忆犹新。
只记得,他初见自己时,便是一愣,眸中神色诡谲,便是现在想起也难以明了。他怔愣了许久才道:“祸水红颜。”
“祸水?我不是褒姒,亦不是妹喜,我长得又不漂亮,现在更非古代,也没有君王,我又怎会是祸水?”琬溪轻笑道。
他闻言,眸中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暗,看得琬溪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解释什么,只又顾自道:“琬溪真不是个好名字。美好尽随溪水而去,你又哪还剩什么好运。”他轻叹,便又转身而去。
收回已远的思绪,琬溪又看向了林妍:“或许,我真的该出去走走了,江南?或许的确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