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沐卿醒来,后颈便是一阵酸痛!该死的云赫!居然下这么重的手!混蛋!沐卿揉着后颈,一阵暗骂!
“卿卿,你醒了?”沐奶奶的声音从帘子的另一头传来。
沐卿急忙下了床,来到沐奶奶床前,道:“奶奶,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医生有没有来查过房?有没有叮嘱过什么?吃药了没有?”
“没事没事,医生来查过房了,一切安好,休养着就是了。”沐奶奶温和地抚着沐卿的长发,一脸慈爱,“卿卿,昨晚上照顾奶奶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啊?”
“他。。。。。。他叫云赫,是。。。。。。是我之前的老板。”
“你别诓奶奶!哪个老板会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员工的奶奶?奶奶老了,可这眼睛、心里,可敞亮着呢!”沐奶奶明显不信,“奶奶看过了,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也很有孝心。最重要的,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很疼爱你。。。。。。是个会疼人的!”
“可是我不喜欢他!”沐卿截下了沐奶奶的话,无奈地侧过身,避开沐奶奶的眼睛,“奶奶,你不要在逼着我结婚了好吗?我现在。。。。。。根本想不了这些东西!”
“你看你,每次都是这个样子。。。。。。”
“奶奶!卿卿知道,你是为了卿卿好,也想亲眼看着卿卿出嫁,但是。。。。。。奶奶,你自己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如果我就这样子草率地结了婚,不仅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我丈夫的不负责任!奶奶,我不能这样辜负。我自己一个人的幸福无所谓,可是,我不能够去赔上另一个人的幸福!”
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诡异的沉默,安静地充斥着。
良久,沐奶奶拉过沐卿的手,确实是她太过心急了吧!“卿卿,你的心结,奶奶清楚。你爱与不爱,奶奶控制不了。奶奶催你、逼你,只不过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罢了。奶奶老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照顾你多久。若是奶奶走了,留下你一个人,没人照顾,没人疼爱,一个人孤苦伶仃,你让奶奶怎么放心得下啊!”
“奶奶。。。。。。”沐卿的眼睛,倏地红了。。。。。。
“奶奶,你放心,沐沐不会没人照顾、没人疼爱的!”云赫推门而入,坚定地走到沐卿身边,“我会守护沐卿一辈子。哪怕。。。。。。哪怕她不是我的妻子。不过,现在您要好好地养病,健健康康的。很多东西,只有您能给她。而这些东西,我就算穷尽一生之力也没办法给她。”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罢了,罢了,我也管不了了!”沐奶奶摆摆手,倒是有几分孩子气!
“奶奶,有什么想吃的吗?卿卿去给你做。”这么多年了,她一次饭都没有给奶奶做过。
“你会做饭吗?”沐奶奶怀疑地看着沐卿。“小丫头,你可别把自己家的厨房给炸了!”
“奶奶!”沐卿恼了,“有你这么说自己孙女的吗!”
云赫笑了,开口为沐卿解围道:“奶奶,你可别小瞧了沐沐,在国外的9年,她的厨艺可谓是突飞猛进啊!”
“真的假的?”沐奶奶还是不太敢相信。
沐卿急了,不服气道:“奶奶你别不信啊!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做粥,保证让你香得连舌头都吃掉了!”沐卿作势便要离开,却被沐奶奶笑着拉了回来。
“信信信!奶奶信你!”沐奶奶哭笑不得,“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斤斤计较!幼稚!”
“谁让你小瞧我的?”沐卿在奶奶面前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来!
沐奶奶摇摇头,这个小孙女啊。。。。。。“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了,帮我出去买点儿苹果吧!”
“奶奶!”沐卿蹙眉,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快去!”沐奶奶佯装一怒。
“走了!”云赫不待沐卿拒绝,半拖半拉地把沐卿拖出了病房,顺便向沐奶奶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沐奶奶无奈,他那里是为了他啊?这个人在她那小孙女的心目中,怕是不一般啊!
沐卿被云赫拖着出了医院,终于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脸色铁青,怒视着云赫,眼中无声地燃烧着怒火!云赫亦无言相对,沐卿,你终究还是怨我的。
良久,沐卿拉着云赫出了医院大门,云赫十分不解。
沉默在两人之间爆发,一路无言。两人沉默着到超市里,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挑完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便匆匆离开。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云赫送沐卿回到医院,沐卿却在医院的门口停下脚步。
云赫察觉,转过身来,不解道:“沐沐?”
沐卿平静地抬眸:“云赫,我不怪你,不怨你,更加不恨你,只是,我不想要和你、你们,再纠缠下去。我没有那个心里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挂个。云赫,别再逼我了!”
“沐卿,你说的倒是好听!”云赫的脸色变得讽刺,“不想再与我们纠缠下去?那你和简木又他妈的算怎么一回事?”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不肯放弃,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他当日说是我男朋友,不过是为了气你,我们两个,只是闺蜜。”沐卿正了正神色,“云赫,我们就此别过。”
沐卿快步离开,匆匆与云赫擦肩而过。
云赫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痴痴地看着沐卿刚才站的地方。放手,谈何容易?只是。。。。。。这如果是你要的,那么,我愿意给你。你要的,我都给你。
进了电梯,沐卿捂住脸,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该结束的,就在今天了结了吧!还彼此一片海阔天空,不是吗?云赫,再这样下去,沐卿此生怕是要辜负你更多,我做不到。。。。。。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了,沐卿拭去眼泪,然而甫一出电梯,沐卿全身的力气仿佛全被抽空!无力地伏在地上,一股细碎的疼痛从心脏一波又一波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一波胜过一波。
沐卿的身体因疼痛在地上僵硬地蜷曲着,想要呼出声,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无力的呻吟。额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好似一条即将脱水而死的鱼!
突然,有人抱起沐卿,温暖从他的怀中源源不断地传来。“沐卿,睁开眼睛!”
沐卿努力地睁开眼,视线却一片模糊!但。。。。。。这人是谁?好熟悉!沐卿努力地看清来人:“柏。。。。。。林。”
柏林听见沐卿叫他的名字,顿时松了口气,还好,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沐卿,你再忍一忍,我去叫医生过来。”沐卿闻言,抓紧柏林胸前的衣服,轻轻地摇摇头。
“沐卿!你别犯倔!你这个样子不是第一次了!”柏林急道。
沐卿抓着柏林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听他这么说,心下以及,一口鲜血就这样呕了出来!但,可怕的是,这血,居然是黑色的。柏林被吓住了。
黑色的血!柏林觉得怀中人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求。。。。。。你!不。。。。。。”沐卿还未来得及说完,边感到疼痛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退去,此时她却支持不下去了,头一偏昏倒在柏林怀中!鼻息微弱,胸前的衣服也是一片黑红。
“沐卿!该死的!”柏林一声低咒,死倔的丫头!
一小时后——
沐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病房中,刺鼻的消毒水让沐卿的感到一阵不适。沐卿坐了起来,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水嫩,这分明是一个健康人的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难道。。。。。。
“沐卿,”柏林走进病房,“刚刚医生已经来过了,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要瞒我们多久?”
“是吗?”沐卿淡漠一笑,“那我应该说什么?”她在赌,赌医生还是和上次一样查不出病因!柏林此时所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她自己不能先出现破绽!走一步看一步,这个时候,掌握主动权的人绝对不能是她!
“你!你都中毒了!还想瞒我们!”柏林气恼地说道。
“哦?是吗?”沐卿倏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人各有命,生死由天。能活多久,便算多久吧!这命,本来就是越活越少的。”沐卿已经确定,柏林对她的病情一无所知。
柏林又是无奈又是气郁,沐卿此刻是真是假,他却是看不出了。沐卿是极聪明的,她若是真心想要隐瞒一件事情,任你怎么试探都是徒劳的。但愿,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测吧!
“柏林,今天的事情,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沐卿,你以为你有本事瞒多久?”柏林冷哼,“别的我不管。沐卿,别忘了,你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活着的。”沐卿的身体一僵,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柏林见状,不悦道:“这件事情,我可以帮你保密,但是。。。。。。你自己想清楚吧!”说完,柏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病房。
许久之后,沐卿迟缓的走到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过镜中的自己?又有多久,没有打扮过自己了?
巴黎的女人,无一不活得精致、高雅,在巴黎的这些年,沐卿也渐渐被她们同化。化妆、珠宝、时尚,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但如今呢?看看镜中的自己,美丽依旧,却无一丝人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不过24岁,却如风烛残年的老妪一般!脸色苍白,病态尽显。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这样!这还是clarissa吗?这是她应有的吗?
沐卿颤抖着拿起久违的化妆包,打粉,描眉,精致淡雅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大气且令人窒息的美丽!将身上被血污脏的白衣脱下,毫不留恋地将其扔进了垃圾桶!换上了一套黑色的丝质套装,戴上精致的彼岸花胸针,一头栗色的微卷长发披散开来。强势,高贵,冷傲!
这才是她应有的!
柏林,你说的没错,我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为我一个人而活!
但在过去的24年里,我活得太卑微!人,固然不是为自己一人而活,但亦不可活得卑微!
我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有事业。
过去的24年里,我都在为他们而活,没有一天,我是为了自己或者,所以,从今天开始——
我,只为我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