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醒来已经是午夜时分了。yolanda困得趴在沐卿身边睡着了,传出匀长的呼吸声。
沐卿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洒在病房里面,添了几分凄凉与寂静。他们都知道了吧?真是。。。。。。罢了罢了,天命如此,夫复如何啊!
yolanda察觉身边气息的变化立马醒了过来,惊喜地发现沐卿一惊醒来!“clarissa,你终于醒了!”yolanda兴奋地扑了过来,抱住沐卿,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欣喜。
“yolanda,虽然你不是特别重,但是你好歹体谅一下我这个病人吧?”沐卿笑着打趣道。
“讨厌!”yolanda抹了抹眼泪,嗔了沐卿一眼。“你怎么会吐血啊?医生都查不出来。”
“医生都查不出原因?!”沐卿惊异道。
“是啊!医生说可能是体内的淤血要吐出来吧。”yolanda说道。
“怎么会。。。。。。”沐卿喃喃道,医生都查不出来,白浅墨,你可真是狠!“柏林和秦暖呢?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吗?”如果柏林知道,以他的聪明,难保不会猜出些什么东西来。
“知道啊!柏总监一听医生说查不出病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沐卿叹了口气,倏地想起什么,问道:“那总裁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他就在你上面的病房!刚才。。。。。。”yolanda突然意识到说错话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沐卿见她如此不禁轻叹一声,说道:“别捂着了,你以为你能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跟我说他没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后来柏林进来找我,你以为,我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吗?傻瓜!”
yolanda如一个犯错的孩子低下了头,不安地踮着脚尖。
“好了,我又不怪你,这件事没有他的示意,你也不会做。该怪,也不是怪你。”
yolanda听沐卿这么说,脸上一喜,转而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别藏着,你这个人又藏不住多久,别为难自己了。”
yolanda见沐卿如此说,也不犹豫了,说道:“clarissa,虽然你是我的上司,但是我想说,总裁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要拒绝总裁的求婚呢?那天在romance的求婚,我们都感动了!如果有人对我这样求婚的话,我死都愿意了!”
沐卿苦笑,在很多人眼里,只怕自己是一个无情无心的女人吧?“yolanda,你还小,不明白。我和云赫,终归不是一路人,我们两人之间。。。。。。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yolanda不死心地问,“总裁爱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爱的人另有其人啊!”
“那就把那个人忘了,爱上总裁嘛!”
沐卿不再说话了,无奈而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忘了?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写在纸上也不过是八画而已,可是要做到,又是多么焚心蚀骨的痛?很多时候,不是不能忘,而是不愿忘。不巧,今生遇见了他;不巧,今生的自己太过执着,太过痴傻。忘记,已是不可能。
“好了,yolanda,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不用守着我了。”
“可是。。。。。。”
“够了!我说走听不懂吗!”
yolanda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沐卿,不甘心地跺跺脚,转身离开。
见yolanda离开,沐卿颓然倒在枕头里。有些事情,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果然,不出沐卿所料,第二天清晨,沐卿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云赫。或者可以说,沐卿一直在等着他来。
云赫的脸色因为受伤而显得苍白,甚至有种透明的感觉,身上裹着纱布,看着很是骇人。可沐卿依旧淡淡地笑着,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云赫身上的伤。
沐卿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恼人的漫不经心:“都这样儿了,还跑我这里逞什么强?”
“只怕是逞强的另有其人吧!”云赫语气不佳,“那天你为什么要……”要寻死。这句话,云赫硬生生的克制住,没有说出口。想起那天冲进火场后看到的情形,云赫忍不住一阵后怕。沐卿素来爱惜生命,怎么会无缘无故寻死?他不相信!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沐卿冷冷地回了过去!
“如果我不管我今天只怕是要出现在你的葬礼上了!”云赫一口气提不上来,咳了好几声,身上的伤口也牵连到,疼得他直蹙眉。待疼痛减轻了,云赫才想起来,问道:“听yolanda说,你昨天吐血了,医生也查不出病因来!这是怎么回事?沐沐,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是医生,医生尚且查不出病因来,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云赫被沐卿这么一堵,差点没脑溢血了!“沐卿!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和从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哦!”沐卿面无表情地说道,表示自己知道了。侧过身,用没受伤的左手从病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放在云赫面前,前面印的赫然是两个初号的黑色宋体大字——辞呈!
“沐沐,你这是要……”
“这是我的辞呈,违约金我会在两周之内让人打到公司的账上,其他的赔偿事宜,到时候你和相濡或是和我的律师细谈。至少我设计的那枚‘星辰’,有人出高价购买,现在属于私人订制,所以,很抱歉,不能上市了!同时,作为补偿,我会在回法国之前,重新设计一个系列的珠宝。最后,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正式退出珠宝界!”沐卿一大段话说下来,语音语调始终保持在一条线上。
云赫沉默半晌,道:“沐沐,你认真的?想清楚了!”
“我很清楚!很认真!”
“你现在离开,是……是因为柏林吗?”
“不,不是。我想离开了。”沐卿看向窗外,仿佛在追忆着什么,“我今年24岁,却已经拥有了许多设计师梦想的东西。金钱,名誉,扪心自问,这些东西真的是我现在可以得到的吗?是我现在配得到的吗?”
“沐沐!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换来的!”
“是吗?呵呵……”沐卿低低地笑了起来,自嘲道:“人人都在说,我有天赋,我有才华,我有创意!是难得的灵魂设计师!可是,在这个珠宝界里,比我有才华,有天赋,有创意的天才又何其之多!如果没有你,云赫,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摸爬滚打,受人欺负却敢怒不敢言!说白了,我沐卿能有今天,都是靠你云大少爷用钱堆起来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个潜规则有什么区别!”
“沐卿!”云赫想都没想,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盛怒之下,竟是一点力气都不留!“我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看待你自己的!”
“难道不是吗?”沐卿毫不在乎地擦去嘴角的一抹鲜血,云赫这一巴掌可是没留力气,打得沐卿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你……”云赫的脸色本就苍白,现下动了怒,又用力地甩了沐卿一耳光,脸色更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沐卿见他如此,竟也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云赫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沐卿要离开云氏,离开中国,他没有意见,因为沐卿在这里并不快乐,甚至对于她而言是一种折磨!但是,她要离开珠宝界,这也无异于要离开她的梦想!一个人,如果连梦想都没有了追求的**,那么,她活在这个世上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要回法国,我没有意见,只是……退出珠宝界,沐沐,这事儿你欠考虑了!”云赫叹气,语气很是无奈,因为他知道,沐卿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将她的决定改变,但即使如此,云赫还是想要试一试!
“我的事,不用你管!”沐卿的话中已是隐含怒火!
“沐卿!”云赫怒吼,“不就是一个柏林吗!值得你这么要死要活的吗!愚蠢!我被你拒绝那么多次,换成你,我是不是要跳黄浦江几千几万次了!”
“够了!”沐卿愤怒地打断了云赫,跳下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赫,也不顾被输液针弄得鲜血淋漓的手,“云赫,你该庆幸了!你每一次告白,至少还有一个拒绝你的答案,可是我呢!小学,我第一次厚着脸皮在毕业考之前给柏林发短信,说我喜欢他!那天晚上,我一夜没合眼,手机都不敢黑屏!生怕错过了柏林的回信!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可是呢,他连回都没有回我!我当时还傻傻地期盼着,是因为考前他没空看手机,我又等了一个暑假!依旧没有!我沐卿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连一颗沙子都不如!我倒宁愿他给我一个拒绝的答案,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不喜欢我!可是连这样的回答他都没有给我!云赫,你明不明白!”
“你说你爱我,云大少爷,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只是一个骗人的童话!我沐卿虽有几分姿色,但我从来不认为会有一个王子,那么死心塌地地爱上我!云大少爷,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是真的爱我吗!你只不过是爱上了你自己的执着!爱上了你那种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玩偶的不甘心!就算如你所愿,我嫁给你,一个丈夫又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有他属多久!云赫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云赫的脸色随着沐卿的话一分分地苍白下去,唇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原来,在你的眼中,我的爱,竟然是如此得不堪……沐卿啊沐卿,你……真是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哦,你不止没了心肝,你连眼都瞎了!耳都聋了!”
“那天晚上,在沙滩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沐卿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云赫,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没有心的。因为,她的心早就在很早以前就给了一个叫柏林的人,再找不出第二颗心来交给眼前这人了。“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了。”
“从前,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中,生活在你为我建筑的美好里。这些东西美丽,精致,可终究不是真实的。云赫,我不需要了,我……也是时候清醒了!”
云赫低垂了眼眸,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沐卿,你……很好!非常好。”
离开的背影,仿佛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