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今天心情很不好。
本来与表哥约好出门逛街,享受一下这是还没被慕容燕作践的人生,哪知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瓢泼大雨。
于是,在苏凝内心哀叹中,约会自然泡汤了。
这还算了,岂料还有更糟心的事。
午时和丞相老爹一起用饭,父女俩正说着体己话儿,气氛温馨愉悦,哪知苏老爹忽然蹦出一句:凝儿啊,皇上又颁布了一条法例,先皇驾崩守孝期限由三年改为一年,以后天夏国历代都依照这条法例。”
苏凝当时正痛苦地咬着误吃的老姜,辣得双眼泛满泪花。谁放的生姜?辣死了!
苏老爹以为女儿懂了,看她那两眼泪花的可怜样,忽然产生一种悲戚感,顿时没了食欲,饭也不吃,摇摇头走了。
一个人用完膳,苏凝还是摸不着头脑,父亲您饭都不吃,抛下女儿孤零零的一个人,是个啥意思呢?说好的交流父女之情呢?
未时,回到竹苑,苏凝看了眼窗外淅沥沥的大雨,左右无事,便想睡个回笼觉。
这时,晓梅走过来,一边动手帮她整理床铺,一边吃吃调笑道:“小姐,不如你就从了皇上吧!皇上为了能够尽早娶你,连为先帝守孝三年的期限都改了,真是用心良苦哎~”
……
晓梅的话如一股大锤差点将苏凝砸晕了去,她这才明白,原来父亲的话里竟透着这样的意思!
苏凝连仅剩的一点瞌睡也没了,将笑嘻嘻的晓梅赶走,重新穿好衣服,靠坐在窗边的木椅上发呆。
她想起了前世先帝当着两人的面赐婚时,他眼里的冷漠。那句“儿臣遵旨”里不带丝毫多余的情感,她那时被突来的惊喜弄得晕眩不已,哪里注意到他并不情愿。
时过境迁,她重生之后,变化的岂是一星半点!
夏姨娘死了,可以说是她一手促成的,苏明和素颜的死却在她意料之外,这两个人前世害她那么惨,利用完后便使计除去将军府,害她小产。在他们被赶出丞相府那刻,她没打算放过这两人的,却没料有人捷足先登了,苏凝有些可惜,这两人死的太过轻松。她身上的遭遇他们都没来得及体验,怎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府里的另一个庶姐,没有苏凝的任之利用,也被早早的嫁出去了。嫁给一个四品官做填房,那官主要是给父亲面子,否则一个庶女怎能坐上正室,还是四品官的正室。不过,听说和前任的子嗣处得不是很愉快。
前世,表哥并没去学武,而是坚持考科举,凭着自己的才华,最终做了从三品太仆寺卿,后来因为苏明的栽赃陷害,整个大将军府的人发配边境,表哥也是革职查办。
郢项濂的出现是苏凝没有料到的。
前世他们并无交集,可能是由于今世她出手救了慕容燕从而改变了历史,才促成两人的相遇。与慕容燕的强势冷漠不同,郢项濂给她的感觉很温润,就像春天的夕阳,充满了包容,包容她的一切,让她不自觉地很暖心。
她很高兴这辈子能遇上他。如果,如果和她相守的人是他该有多好。
至于慕容燕,她不清楚这世的他为何要这样对她。如今他已经坐上帝位,政权兵权握于一手,根本不需要父亲和舅舅的相助。还有那天他说的那句话……苏凝想起那句话,心里很委屈。她的主动关心被他不屑一顾,逃离又受他紧紧禁锢,她该如何做,才能真正的自由?
几滴透明的雨水被风吹进窗户,落在苏凝伸出的手上,泛着微微的凉意,冰冻了她的心。
同一时刻,远在天夏国与西齐交界处的山群中,谁也不会想到,以恶闻名的魔教总坛隐藏于此。
“咳咳”郢呈吐出一口血,颤抖的手紧拽住恭候在床前的儿子,“你还是不坐教主之位吗?你宁愿看着为父死在你面前,也不坐教主之位!?”
“爹,你何必逼我?”郢项濂赶紧拿出汗巾,帮他擦掉嘴边的血,老爹已经涂了几天的血了,从最初的担心到现在的麻木,看着吓人,其实啥事都没有。
“你,你要气死我!”郢呈气急,挥开他的手,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尽做些忤逆他的事!
“爹,你好好保重身体,孩儿走了。”郢项濂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想她已经快要发疯了。
“你,你个逆子,回来,你给我回来!咳咳!”
“教主!教主你怎么了?”竖立一旁的护法眼看教主昏迷过去,立马惊叫着上前,“少主,快回来,不好了,教主昏过去了!”
这样的戏码他上当一次就不会再上当第二次,可是,对方是他的父亲。
郢项濂长叹一口气,转过身走回床边。两个护法退至一旁,郢项濂轻推了一下床上装死的人,呐呐道:“快起来,别装了。”
床上的人并没动静,郢项濂又推了几下才发觉不对劲,执起父亲的手腕,把脉。
两天后
郢项濂疲惫的靠在床上,暗暗庆幸。如果,当日他直接走了,他肯定就与父亲天人两隔了。
如今,父亲重病,魔宫一切事宜都落在他的手上,他若此时抽身,也太过不孝。
只是,不知道,此刻她正在做什么?是否也如自己一样,思念着彼此。
他很无奈,神医前段日子看他回来,一个人完全应对得来,就外出游历了。而父亲所中的毒也是极为棘手,魔宫里医术最好的又走了,他必须承担责任?
郢项濂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心里轻呼:凝儿,等我。
可他不知道,有些等候或许会很短,有些等候,则是一辈子。
如果,他知道此时的决定造成两人一生的错过,他还会这么选择吗?在他心里,父亲与爱人,孰轻孰重?
脚踏不同的土地,仰望不同的星空,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却同时怀着一份情思,在这干燥寒冷的夜里沉淀,发酵。